然后下一节英语课,考了43分的竹灯又被罚站,顺带被英语老师抽了手心。
艹!
竹灯痛苦地闭上眼,她打算用自己被调教过的大脑用流畅地道的老英伦腔和英语老师对线,然后一鸣惊人。
结果就是严重违背了原来人设发展,强制回档了。
靠!
这偌大的学校,她竟然没有一个朋友。
也是,她穿得脏兮兮的,又黑得像个刚从地里刨出来的沾满泥土的土豆,没朋友很正常。
语文课上,语文老师让人从图书馆里搬来十来本书,放在讲台上她说:“谁表现好,谁就有书看。”
竹灯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她板板正正地坐在那里,当老师拿着书走到她身边时停顿了一下。
她满含期待地抬头看了老师一眼,又希冀地看向那本书。
老师瞥了一下目光,然后带着书继续朝身后走去。
她没有得到那本书的阅读权利。
心中产生了不属于自己的失落感。竹灯拍了拍胸口,想要把那种难受的感觉驱赶走。
明明有疼痛,可是竹灯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数学重考课堂上。
看着正确率达到80%的试卷,竹灯心中疑惑,要知道相同的试卷她昨天的成绩下来是12分。
今天正确率提高这么多,只有一种可能,她背答案了。
果然,在拿起卷子出门交给数学老师后,对方探究的眼神透过眼睛看了过来,略带肯定的疑问语气:“你是不是背答案了。”
那她肯定是要否定的啊,又不是她竹灯干的。
“不,老师,我没有。”
“是吗,那?+?等于多少。”
“老师,等于1。”
数学老师点头,让竹灯出去了。
用一个成年人的视角来看,是没有办法明白小孩子为什么不擅长某样东西的,他们不会太清晰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模样,除非他们本身就是天才。
然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不是天才,而是普通的平庸之人。
对于回家的道路,竹灯已经轻车熟路了,她不太喜欢一件事,就是中午要回家吃饭,她只有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来回走路就需要花一个小时。
更何况回到家还会看到那张拉得老长的驴脸。
动不动就要发脾气,砸东西,对她拳脚相加。
没有人会阻止男人的暴行。
那个坐在椅子上的,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也就是她的奶奶,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的岁数,每次看见,只能拿着她那根光滑的拐杖颤巍巍地敲打地面。
几近掉光的牙齿在她开口说话时总是会被竹灯看得清清楚楚。
“别打了!”她虚弱的,被吞咽了一部分的劝架声,啊不对,不应该是劝架声,应该是制止声,毕竟竹灯可没有能力和这个强壮的男人对打。
但男人每每总是恶声恶气地朝着老人怒吼:“他妈的用不着你管,你个老不死的。”
听到这话的垂暮老人只能叹气,看向她的眼神中总是透露出一种哀伤。
她说:“哎,造孽啊造孽,我怎么生出了这么个畜生呢。”
竹灯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唇,安静地听着。
在又一次眨眼睁开后的场景变化,她已经逐渐接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她放学后传来。
“爸爸要去把妈妈还有姐姐弟弟去关里接回来,你开不开心。”
那只放在她头上的大手让她不敢说出否定的话。
“……开心。”
第二天,男人出发了。
自从他消失后,竹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快乐时光。她会在放学后的悠闲时光里去稻田中的溪流处抓小鱼小虾,会乐观地和她的邻居小朋友打招呼。
那个新搬来的邻居小男孩,在第一次见面时,送给了她一朵鲜艳的假花。小男孩笑得很漂亮,他还很小,很小,竹枝看到了他掉了好几颗牙齿的口腔。
这个男孩子还挺爱笑的。
没有人打她,虽然这段快乐的,自由自在的日子也就只持续了几个月。
爸爸回来了,带着妈妈,姐姐和弟弟。
竹灯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南方的一个不知名小村子,村子是重男轻女的。
哪里管什么计划生育政策,只要生出男孩儿就好了。
被疯狂殴打的也不止是自己这一个小孩。
当然,有的家庭会殴打妻子,家中的男人会觉得是妻子生不出来男孩没本事,让他在外人面前丢人了。
他没有打孩子,不是竹灯,而是她产生了羡慕的情绪。
他们就是那个会送孩子上学地那个家庭。
但是自己家不一样,这个贱货打妈妈,打弟弟,打她,也打姐姐。
甚至他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掌权者,这个连房间都不够的,需要在奶奶那狭小的房间中再加一个床小小房子。
是这个男人自认为的国家。
他不容许有任何人忤逆他。
他常常会薅住妈妈的头发,棍子,皮带,鞋底,菜刀,都是他趁手得意的工具,啊,还有砖头。
这个漂亮的女人总是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她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总是会有很多连贯的紫黑色的伤。
竹灯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一些碎片的记忆。
那当然不是她的记忆。
很小的时候,更小一些的时候,母亲为了躲避他的施暴,为了让孩子们不受罪,在一个晴朗的天气,把她的孩子送到了自己的娘家。
她坐在一个记不得的,有玻璃的车子上,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的额角有伤,一边的眼睛充满了血,还有胳膊上,全部是青紫的黑。
视线再变,漆黑夜里,她躺在农村土炕上。
男人拿着菜刀躲到了母亲的家中,与舅舅们对峙。
最后她被带走了。
毕竟舅舅们也不敢让这个带着煤气罐要炸死他们所有人的疯子一较高下。
突然她感觉腿好疼。
睁开眼,是母亲冷漠的面孔,她正在用手,用脚趾,在竹灯的身上,尤其是大腿根掐出一个个印记。狭小的只有十平米左右的楼梯房,那里是他们在北方的‘家’,五口人宛若被圈养的畜生一样拥挤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