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顶之上,海风呼啸,却吹不散那弥漫的肃杀之气。
幽影瘫倒在地,面色灰败,气息萎靡。他看着手持潮汐号角、周身气息与圣物完美交融、更显磅礴深沉的莫,眼中最后一丝疯狂也化为了彻底的绝望。
献祭法阵被毁,与主人的联系被强行切断,他已失去了一切依仗。
“告诉我,”莫的声音冰冷,如同脚下的礁石,“你投靠的‘主人’,究竟是谁?那些污染源,目的何在?”
幽影惨然一笑,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主人…是超越凡俗的真神…祂的伟力…岂是你们这些蝼蚁能揣度的…污染?那不过是净化这个腐朽世界的开始…我在祂的国度…等你们…”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消散,身体竟如同被风化的沙雕般,迅速化作飞灰,只留下一件空荡荡的阴影长袍。
自毁了?众人心中一凛。这幽影对那所谓的“主人”竟如此狂热,宁可形神俱灭也不愿透露半分信息。
莫沉默地看着那摊灰烬,眉头紧锁。敌人比想象的更加神秘和棘手。
夏走上前,系统扫描着幽影消散的地方,只捕捉到一些残留的、高度凝聚的暗影能量粒子,以及一丝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空间坐标波动,但太过模糊,无法追踪。
“他死了,但线索也断了。”夏轻声道,“不过,至少我们夺回了潮汐号角。”
莫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圣物。蔚蓝色的号角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发出愉悦的轻鸣,仿佛终于回到了真正的主人手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海域,与逐浪者的传承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而完整。
澜和汐月等汐风部落的人走上前,对着潮汐号角和莫,郑重地行了一个古老而庄严的部落礼节。
“莫大人,”澜的声音带着激动与无比的尊敬,“您成功夺回了圣物,继承了完整的驭浪者之力,清理了门户!您就是我们逐浪者一脉公认的继承者与大巫祭!”
莫看着他们,沉声道:“我只是完成了对雷角前辈的承诺。逐浪者的未来,需要我们一起重建。”
他看向这片残破的圣地,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
与此同时
在距离东大陆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片被永恒暮色笼罩的广袤大陆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黑色水晶构筑而成的巍峨宫殿。
宫殿深处,无尽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汇聚成一张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王座。
王座之上,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形态的存在,缓缓开了祂的——那并非实质的眼眸,而是两团在阴影中旋转的、蕴含着无尽冰冷与混乱的旋涡。
就在幽影形神俱灭、献祭法阵彻底崩溃的瞬间,王座周围的阴影猛地一阵剧烈翻腾,发出无声的尖啸。
宫殿墙壁上镶嵌的、数以万计的暗色水晶同时明灭不定,映照出远方那一道微弱的、属于幽影的灵魂链接,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般,骤然断裂、消散。
……废物。
一个不含任何情感,却仿佛能直接冻结灵魂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规则层面。
随着这声低语,王座前的阴影一阵扭曲,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跪伏在地的人形轮廓,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东大陆…‘种子’失去联系,一号‘培养皿’被摧毁。那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来,那片被视为‘边缘牧场’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数。
祂的似乎穿透了无尽的空间壁垒,遥遥向东大陆的方向。在祂的感知中,原本如同棋盘上几颗明亮棋子的东大陆,此刻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尤其是代表着幽鳞部落及其周边区域的那片光影,边缘竟然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代表着与的淡金色光泽,这与祂所散播的与格格不入。
是那个摧毁了‘劣化实验体’,又破坏了‘初级代理人’的小虫子们么…阴影王座上的存在,并未因计划的受挫而愤怒,反而流露出了一丝…近乎玩味的。
对祂而言,幽影不过是一枚随手布下的、测试东大陆抵抗力量和传播污染概念的棋子。失败了,再换一枚便是。真正让祂略微提起一点精神的,是那种能够抵抗甚至清除祂所散播力量的特异性。
能够净化‘源初之暗’的痕迹…是获得了某种古老的传承?还是…出现了有趣的‘变异’?祂的意念流转。
对于掌控着更强大力量、布局覆盖多块大陆的祂来说,东大陆的变故,暂时还只是一场宏大乐章中一个略微走调的音符。
还不足以让祂立刻投入过多的关注,更不值得祂亲自跨越无尽海域去处理——那需要付出的代价与可能获得的回报,在目前看来并不对等。
也罢…冰冷的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让‘他们’去处理吧。正好…检验一下新一代‘猎犬’的嗅觉。
随着这道意念,跪伏在地上的阴影人形如蒙大赦,迅速消散在原地,前去传达命令。
阴影王座再次恢复了绝对的寂静,只有那无尽的黑暗在缓缓流淌。东大陆的线暂时断了,但对这位位于中央大陆阴影中的而言,不过是棋盘上失去了一枚卒子。
祂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广阔的世界,以及…那隐藏在世界表象之下的、更深层的秘密。
然而,无论是祂,还是远在东大陆的夏,此刻都并未意识到,这一次看似微小的接触与挫败。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颗石子,其泛起的涟漪,终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引发席卷整个世界的惊涛骇浪。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