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打击来得毫无征兆，却又在预料之中。
并非震耳欲聋的爆炸，而是一种令人牙酸的、高频的撕裂声。数道灰白色的光束从不同的悬浮载具上射出，并非瞄准基地本身，而是击打在基地外围的空地上！
嗡——！
被击中的区域，时空仿佛被瞬间冻结、然后强行剥离！地面、空气、甚至光线，都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留下几片绝对的、连虚无都谈不上的诡异空洞！
是空间抹除武器！银行竟然动用了这种禁忌的装备！他们不是要占领，而是要彻彻底底地将这片区域，连同其中可能隐藏的一切，从世界上擦掉！
“规避！所有单位规避抹除区域！”诺亚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电子音效。自动炮塔立刻调整射击角度，但射出的能量光束在触碰到那些灰白光束边缘时，竟也如同被吞噬般消失无踪！
“他们的目标是瓦解我们的外围防御，制造死亡地带，压缩我们的活动空间！”李溯瞬间看穿了对方的战术。这种攻击方式冷酷而高效，根本不给你正面交锋的机会。
“小弦！能干扰那些光束吗？”李溯大吼。
艾小弦脸色惨白，她能感觉到那些灰白光束所过之处，时间流被彻底掐断，形成了一个个死亡的“断点”。她尝试着将力量延伸过去，想要“连接”或“抚平”那些断点，但她的力量一接触到抹除区域的边缘，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同化、湮灭！那是一种绝对的“无”，任何“有”试图介入，都会被其吞噬！
“不行！靠近不了！”她焦急地喊道，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这一次，是常规的能量打击和物理爆破！数枚高爆弹拖着尾焰，精准地砸向基地暴露出来的几个防御节点和自动炮塔！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和浓烟瞬间吞没了基地外围！一座自动炮塔在殉爆中化为碎片，另一座也被炸歪，炮口无力地垂下。基地的能量屏障剧烈闪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左侧防御节点损毁！b-7区炮塔离线！”诺亚冷静地汇报着损失，双手在控制台上快得几乎出现幻影，调动着剩余防御火力进行反击。
几架自杀式无人机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最近的悬浮载具，但在靠近前就被载具上的近防系统精准点爆，在空中炸成一团团火球。
双方的科技和火力差距太大了！基地的防御在“清道夫”专业而凶狠的打击下，正在迅速瓦解！
“不能让他们再这样肆无忌惮地轰炸了！”李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诺亚！计算他们载具的薄弱点和攻击间隔！小弦，准备配合我！”
“李溯！你的腿！”艾小弦惊呼。
“顾不上了！”李溯已经拖着伤腿，冲向一个被炸开的、通往基地上层观测口的通道。“诺亚，给我火力掩护！”
诺亚没有劝阻，立刻调动剩余所有能动用的炮火，对着逼近的载具进行了一轮密集的、不计损耗的压制射击，暂时吸引了对方的火力。
李溯忍着左腿传来的、仿佛骨头再次裂开的剧痛，艰难地爬上了观测口。这里视野开阔，也能看到下方正在逼近的一艘悬浮载具的顶部装甲！
他深吸一口气，将能量偏转发生器的功率催谷到极限，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他不是要用这个来防御！他是要——
“小弦！就是现在！把我‘推’出去！目标，下方载具的引擎喷射口！”
艾小弦瞬间明白了李溯那疯狂而大胆的计划！他要利用能量偏转发生器短暂形成的护盾作为“撞角”，结合她操控时间流进行局部加速的能力，让他像一颗人肉炮弹般，进行一次自杀式的突袭！
没有时间犹豫！艾小弦咬紧牙关，集中所有刚刚恢复一点的精神力，锁定李溯所在的位置，以及他下方那艘载具的引擎区域！
她不再试图去干扰抹除光束，而是将力量全部用于引导和加速！
嗡！
李溯感到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推力从身后传来，周围的时间流速瞬间提升了数倍！他如同出膛的炮弹，拖着能量偏转发生器过载产生的刺眼尾焰，朝着下方那艘载具猛撞过去！
那艘载具的驾驶员显然没料到这种近乎原始的攻击方式，近防系统反应过来时，李溯已经如同流星般撞入了引擎喷射口的防护栅格！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载具内部传来！引擎过载的刺耳啸叫伴随着爆炸的火光从破损处喷涌而出！整个载具猛地一歪，失去了平衡，冒着浓烟向一侧的废墟坠落下去！
成功了！
但李溯也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抛飞，重重地砸在基地外围的废墟中，能量偏转发生器彻底报废，左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李溯！”艾小弦看到李溯坠落，心胆俱裂。
诺亚立刻操纵仅存的几架工程机器人，冒着炮火冲向李溯坠落的地点进行救援。
然而，就在李溯拼死换掉一艘载具，基地防御出现短暂空隙的瞬间——
一道远比之前粗大、凝实得多的灰白色抹除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视，从最后一艘、也是体型最大的指挥载具上射出，不再瞄准外围，而是笔直地、无可阻挡地射向了——
基地的主入口！也是能量屏障的核心支撑点之一！
“不！！！”艾小弦发出绝望的呐喊，拼尽全力将所能调动的所有时间流汇聚过去，试图延缓、哪怕只是偏转那道光束一丝一毫！
但她的力量在绝对的抹除规则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嗤——！
没有爆炸，只有令人灵魂战栗的、物质与时空被彻底湮灭的声音。
基地那厚重的主入口闸门，连同后面大片的结构、以及支撑该区域的能量节点，在那灰白光束的扫过下，如同被橡皮擦掉的铅笔画，瞬间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空洞，直接暴露出了基地内部的结构！
灯塔，被强行凿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破碎的金属和扭曲的能量场在缺口处燃烧、哀鸣。冰冷的空气裹挟着硝烟和死亡的气息，倒灌进基地内部。
艾小弦瘫坐在地，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缺口，以及缺口外那些正在重新调整炮口、如同豺狼般逼近的悬浮载具和“清道夫”士兵，眼中充满了绝望。
诺亚沉默地站在主控台前，屏幕上代表着基地防御体系的图示，大片大片地变为刺眼的红色。他计算着最后的手段，冰冷的逻辑核心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名为“失败”的概率。
李溯生死不明，基地门户洞开。
“永恒之战”的第一役，似乎就要以这座“灯塔”的彻底熄灭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