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殿外,夜阑将自己的身形与气息压缩到极致,像一抹与廊柱融为一体的影子。
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刻意放缓,魔气收敛得干干净净。
殿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庄重又肃杀。
一道苍老的声音正在回响,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火气,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清寒!你简直是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与魔尊联姻?还把这事闹得整个仙界都知道!你把我剑宗万年的清誉,摆在什么位置!”
是剑宗宗主剑无忌,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头,修为已至仙尊,在整个仙界都是跺跺脚地动山摇的人物。
夜阑在外面听着,嘴角不屑地一撇。
老古董。
宗主话音刚落,殿内立马响起了几声痛心疾首的附和,一个比一个激动。
“大师姐!你太糊涂了!那夜阑是什么东西?乖张暴戾,荒淫无度!仙界谁不知道他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与他为伍!”
“简直是奇耻大辱!宗主,此事万万不可!我剑宗就算是拼着道统断绝,与魔族全面开战,也绝不能受这种侮辱!”
“就是!一个魔头而已,他还敢打上门来不成?清寒,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夜阑听到“荒淫无度”四个字,差点一个没绷住笑出声。
荒淫无度?
开什么玩笑。
他要是真荒淫无度,前两天还会被那个女人榨干了魔气,跟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帮老家伙是活在哪个纪元?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就在殿内群情激愤,口诛笔伐愈演愈烈之时。
一道清冷如雪山清泉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说完了?”
是云清寒。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平静得吓人,却让整个剑心殿猛地一静。
夜阑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
肯定是那副天塌下来,她也只会嫌吵的冷淡模样。
只听她继续开口,声音依旧平铺直叙,没有一丝波澜。
“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我一人所为,与剑宗没有半分关系。”
“你们若觉得我辱没了门楣,现在就可以把我逐出宗门。”
“你!”
宗主气得一掌拍在身前的玉石长案上,坚硬的玉案瞬间布满裂纹,“为了一个魔头,你连师门都要背叛吗!”
云清寒沉默了。
但只有一瞬。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她那浩瀚无边的神念,忽然在殿外捕捉到了一缕波动。
那波动极其微弱,几乎与空间融为一体,但对她而言,却熟悉到让她心烦。
混沌魔气。
是他。
他居然跟来了?
云清寒那双万年不起波澜的眼底,终于闪过了一丝极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她本只是想回来快刀斩乱麻,处理完宗门这些破事就走。
没想到,正主居然亲自送上门来了。
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下一秒,殿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云清寒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清冷疏离,反而带上了一股生杀予夺的霸道与不容置喙的决绝!
“叛出师门,倒也不必。”
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狠狠扎进殿内所有人的心里。
“既然误会已经传遍仙界,人尽皆知,那我今天,索性就把话撂在这里。”
她顿了顿,环视一周,将宗主和一众长老们惊愕、愤怒、不敢置信的表情尽收眼底。
紧接着,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穿云裂石,响彻整个剑心殿,更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殿外!
“夜阑,就是我的夫君!”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这一点,你们谁也改变不了!”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恐怖到极致的仙尊威压,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整个剑心殿都在剧烈摇晃!
除了同样是仙尊修为的宗主还能勉力支撑,脸色涨红外,殿内其余的仙君长老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这股气势死死压在原地!
他们脸色惨白,呼吸停滞,修为稍弱的甚至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连站都站不稳!
整个大殿,死寂无声。
殿外的夜阑,整个人都听傻了。
夫君?
她……她刚才说什么?
她当着她师父,当着她宗门所有长辈的面,承认了?
承认自己是她的……夫君?
一股难以形容的狂喜,混杂着山崩海啸般的震惊,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甚至忘了自己还处于隐匿状态,体内的混沌魔气瞬间失控,泄出了一丝!
就是现在!
云清寒捕捉到了这一丝气息的波动,根本不给殿内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她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径直走向殿门。
在宗主和长老们骇然的注视下,她素手隔空一挥!
“轰隆!”
那扇重达万斤、刻满禁制的殿门,应声向外洞开!
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将她清冷的身影拉得极长。
她没有片刻停顿,径直走到殿外那根廊柱前,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精准无比地伸出手。
一把就抓住了一截玄色滚金的衣袖。
“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一声清冷的呵斥。
夜阑的身形在空气中狼狈地显现出来,被她拽得一个趔趄。
他脸上的表情还僵着,是那种狂喜、懵逼、震惊混杂在一起的傻样。
殿内,剑宗宗主和一众长老们,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殿外,闻讯赶来的无数剑宗弟子,也全都石化在原地。
他们看到了什么?
在所有人那见了鬼一般的注视下。
九天仙界第一剑修,万剑山高不可攀的清寒仙尊,就这么霸道地拽着三界第一大魔头,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尊夜阑的袖子,像是拖着一个不听话的物件。
夜阑全程都是懵的。
他被云清寒拽着,脚下踉踉跄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
她……她这是在……给自己撑腰?
这算什么?
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官宣?强行绑定?
他偏过头,看着她清冷决绝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那只紧紧抓着自己袖子、不容抗拒的素白小手。
那颗沉寂了万年的魔心,不听使唤地狂跳起来,擂鼓一般,震得他胸口发麻。
好像……
被她就这么当众“绑架”……
这感觉,他娘的还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