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舱内,一只原本应神骏非凡、羽翼绚烂的火红凤凰,此刻正无力地伏着。
它美丽的羽毛凌乱不堪,光泽黯淡,翅膀根部甚至有几处明显的撕裂伤,凝固的暗红血迹沾染在赤羽上,触目惊心。
它阖着眼,呼吸微弱而急促,周身原本炽热澎湃的能量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微弱如风中残烛,时而又不受控制地逸散出灼热而混乱的波动。
这便是他的弟弟,金蓝宇。
在被强行押送往“安慰星”的途中,完全兽化、失去理智的金蓝宇在绝望和本能驱使下,在运输舰内进行了疯狂的挣扎和冲撞。即使被最强效的抑制器束缚,他依旧不惜自毁般爆发力量,试图冲破牢笼。
虽然皇姐季未心的命令及时抵达,飞船被截停并全速返航,但金蓝宇也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身体多处受创,本就狂暴的精神海更是雪上加霜。
黄瑾瑜正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浸润着特效修复液的棉纱,一点点清理着弟弟翅膀上的伤口。
他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最易碎的琉璃,每一次棉纱落下,他的眉心都随之紧蹙,仿佛那伤痛是直接作用在他自己身上。
“蓝宇,再坚持一下……”
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
“我们回家了,安全了。哥哥在这里,不会再让任何人带走你……”
就在这时,他放在一旁台子上的私人星脑屏幕亮了起来,特殊的提示音轻柔地响起——那是他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设置的专属通知。
黄瑾瑜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立刻去看。
他坚持为弟弟处理好眼前这一小片伤口,确保修复液完全渗透,这才用干净的手背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伸手拿过星脑。
当他点开光屏,看到伍妙晴发出的那几张照片时,他布满血丝的金色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是……西红柿?
如此饱满,如此鲜红,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与这间密室里压抑的伤痛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照片的背景是他熟悉的翡翠湾别墅后院,那片曾被妻主亲手赋予生机的土地。
“家里的西红柿快熟透啦!就等你们回来,我们一起摘。”
妻主的话语简单,却像一道温暖的光,瞬间穿透了密室内沉重的阴霾。
一股强烈的酸涩冲上黄瑾瑜的鼻尖,视线微微模糊。
他看着那充满着希望与收获的红色果实,再看看治疗舱中伤痕累累、仍在痛苦中挣扎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快速地在光屏上移动。
黄瑾瑜:妻主,我看到了!真美!我会尽快带蓝宇稳定伤势,马上回来!
他的回复迅速而坚定,没有提及此间的艰难,只表达了他归心似箭的意愿。
发送完毕,他放下星脑,重新看向治疗舱中的凤凰,眼神变得更加坚毅。
他轻轻抚摸着弟弟尚且温热的羽毛,低语道:
“蓝宇,听到了吗?我们的妻主在等我们回去。那里有能让你好起来的希望……你再坚持一下,哥哥很快就能带你去见她,去那个能真正帮助你的地方。”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昏迷中的金蓝宇,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呜咽,周身狂暴的能量似乎也奇异地平和了那么一瞬。
黄瑾瑜精神一振,立刻投入更专注的治疗中。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处理好弟弟的伤势,带着他,回到那个有妻主和红色果实等待着的家。
就在黄瑾瑜于治疗室中心疼弟弟,俞嘉尔在会议室里接受家族恭喜的同一时间,位于主星阴影面的“暗域”,气氛则截然不同。
这里是一座地下角斗场的核心控制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汗味和一种金属烧灼后的焦糊气。
灯光昏暗,只有中央的全息战术屏闪烁着冷冽的光。
莫里卡站在房间中央,脚下是碎裂的控制台残片。
他苍白的脸上溅着几滴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与他毫无血色的皮肤形成刺目的对比。
他那身昂贵的黑色礼服早已破损,左肩至手臂的位置被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渗着血,将他半边身子都染红了。
他微微喘息着,竖瞳在昏暗光线下收缩成一条冰冷的细线,扫视着周围。
他的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原本桀骜不驯、试图在他离开前抢夺地盘或挑战权威的头目。
此刻,他们要么昏迷不醒,要么蜷缩在地,连呻吟都不敢发出,眼中只剩下彻底的恐惧与臣服。
就在几分钟前,这里爆发了一场短暂而残酷的战斗。
莫里卡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碾碎了所有不安分的苗头。
他没有使用任何阴谋诡计,纯粹以压倒性的力量和狠戾的手段,将这几个最强的刺头彻底“打服”。
“还有谁……有异议?”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战斗后的余韵和不容置疑的杀意,在寂静的控制室里回荡。
无人敢应答。
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轻微“嗒、嗒”声。
莫里卡面无表情地直起身,扯下肩上几乎已成破布的布料,随意缠在流血不止的手臂上。
他知道,必须在出发前往蓝星前,将这些内部隐患彻底清除。
他绝不允许在自己离开后,有任何幺蛾子打扰到妻主,或让这里的污秽牵扯到那个充满光明的家。
处理完了。
他用几天的高压和最后的血腥镇压,换来了他离开后“黑暗帝国”暂时的稳定。
强烈的疲惫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袭来,但他只是皱了皱眉。
他不想以这副狼狈不堪、浑身血腥的模样回去见伍妙晴,怕玷污了她身边纯净的空气,也怕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会流露出哪怕一丝的厌恶或怜悯。
他拖着沉重而疼痛的身体,没有返回翡翠湾别墅,而是来到了他在“暗域”的一处隐秘安全屋。
这里陈设简单冰冷,与他别墅里那个即将成为“家”的地方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