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青明可能为了另一个男人,做出了如此颠覆性的、巨大的改变与牺牲,想到那个他甚至无法想象的、该死的男人,曾真正地、彻底地拥有过她,见证过她所有的美丽与绽放,在她生命中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记……张麒麟就觉得胸腔里那股刚刚被暂时压抑的毁灭冲动再次疯狂升腾,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不受控制,几乎要冲破他所有的意志牢笼。在这狂暴的怒火深处,甚至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却真实存在的委屈——为什么?那个人凭什么?而他……又算是什么?
他只能死死地忍耐着,用尽毕生所有的自制力,将内心这场足以撕裂灵魂的惊涛骇浪,强行封锁在冰冷如常的外表之下。唯有那过于紧绷、线条硬朗如石刻的下颌,和那双深处翻涌着黑色旋涡、几乎不敢再轻易看向青六六与解语臣亲密方向的眼睛,如同沉默的火山口,泄露了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一场毁灭性的、醋海翻腾的风暴。
一种陌生而极其暴烈的情绪,如同在地底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岩浆,轰然冲垮了他赖以维持冷静的堤坝,以及刚刚对解语臣的各种挑剔。之余酸涩,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尖锐而弥漫性的酸涩感,从心脏最柔软的部位疯狂泛滥,迅速侵蚀到指尖,让他几乎握不紧手中的装备。他看着刚刚青明对黑瞎子露出的、那毫无保留的笑颜(并不),只觉得那笑容刺眼得让他眼眶发热,喉咙像是被粗糙的沙砾堵住,呼吸都带着灼痛。
几乎是与这醋意同时爆发的,是一些更加不堪、更加炙热、完全不受他控制的破碎画面,强行挤入他的意识——同样是青明这张年轻鲜活、充满弹性的脸庞,在某个想象中只有他们二人的、私密而安全的空间里,对他(或者说,对他潜意识里那个能够合法拥有她、触碰她的人)笑得更加娇媚,更加毫无防备,敞开着一切心扉……夜深人静,红鸾帐内,暖意氤氲,视线纠缠,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呼吸交融……二人如同藤蔓交织,水乳交融,成为这世间最紧密无间的存在……他(或那个想象中的、令他嫉妒得发狂的男人)深深地、彻底地占有她,探索她所有的秘密,让她在自己身下颤抖着绽放出最极致动人的姿态,听到她因极致的感受而泄露出最娇柔、最无助、也最诱人心魄的呻吟……
“轰——!”
理智那根早已绷紧的弦,在脑海中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即将崩断的锐响。一股纯粹而原始的、毁天灭地的杀戮冲动,如同地狱业火般从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腾起——杀了那个男人!抹杀了那个男人留下的一切!包括那个让自己感到亲切的少女!哪怕自己刚才还在挑剔少女的男友,认为任何人都配不上少女。
现在只想不顾一切,用最直接、最血腥、最残暴的方式,让这个能让她露出如此笑容、能在想象中与她进行如此亲密接触的人,从这世界上彻底消失!让他永远无法再触碰她分毫!消除任何有关他的痕迹,通通消除!
他的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捏得“咔哒”作响,苍白得毫无血色。整个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那双向来古井无波、能倒映出世间万物却从不泄露自身情绪的眼眸,此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暗潮汹涌,翻腾着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暴戾猩红。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用残存的、不知从何而来却异常强大的意志力,将这疯狂到令他本人都感到震惊与陌生的念头,死死地、艰难地按捺在崩溃的边缘。
此刻的他,如同守护天材地宝的神兽,对所有的人都充满杀意,不忍心对青明,又找不到那个人,自然瞄准了在他看来与之相关的青六六。看到因感到他对青六六的杀意,而把青六六不着痕迹护在身后解语臣,望着二人张麒麟的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濒临失控,全凭一缕她是青明的女儿不可以,青明不允许会伤心的微弱意念维系着最后的平衡。
在这醋海滔天、理智与本能激烈搏杀的混乱中,他甚至下意识地、主动屏蔽了青六六眉眼间那隐约让他感到一丝奇异熟悉感的轮廓线条,也强行切断了血脉深处某种微弱却持续存在的、如同同频共振般的奇异牵引与呼唤——那是张家人源自麒麟血脉之间天然的、无法完全割舍的感应。他此刻的全部心神,都被那臆想中过于真实的“亲密”画面和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滔天醋意所彻底吞噬、占据。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黑暗淹没的刹那,一个他曾偶然听闻过的、关于九青商会青小姐的旧日传闻,如同救命稻草般猛地闪过他混乱的脑海——青小姐多年前,似乎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一直保持着女童的形态!
他的目光再次,带着一种审视的疯狂,扫过青六六那张看起来不过二十年华、青春逼人的少女面庞。一个在他混乱逻辑下显得“合理”的推测,迅速成形:这孩子的年龄……推算下来,绝对是青小姐后来恢复了正常成人模样之后,才生下的!
这个想法,像一盆掺杂着冰块的冷水,兜头浇下,让他莫名地、诡异地松了一口气。胸腔里那几乎要爆炸的妒火,似乎暂时被压下去了一点点。还好……至少,不是在青明还保持着孩童模样的时候……那种可能性,光是掠过念头,就让他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适与罪恶感。
但这短暂的、自欺欺人般的松懈,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紧接着,更深刻、更尖锐的刺痛与愤怒,如同海啸般以更猛烈的态势席卷而来——她是为了谁?! 是为了哪个不敢暴露在阳光下的“野男人”,她才甘愿付出未知的巨大代价,千辛万苦地摆脱那或许曾困扰她、又或许她本人乐在其中的特殊孩童形态,恢复成如今这般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成人模样?甚至,还愿意为那个他甚至不知道姓名、不知道容貌的男人,承受孕育之苦,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