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山谷中,混沌灵气氤氲,方才那场夺莲激战的肃杀之气已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存与宁静。
云素轻轻靠在林玄肩头,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暖与那独特的混沌气息。她微微仰起头,看着林玄略显疲惫却带着由衷欣喜的侧脸,心中被一股巨大的幸福和酸涩填满。她记得自己为他挡下那致命一击时的决绝,记得生命飞速流逝时的冰冷与黑暗,更记得在无尽沉沦中,始终有一股温暖而坚韧的力量,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牢牢牵引着她,不曾放弃。
那力量,源自他。
“我都记得……”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记得你要我撑住,记得你不断地把力量渡给我,记得……你为了我,去闯那些龙潭虎穴。”她的目光落在林玄衣袖上残留的一丝焦黑痕迹,那是强行炼化混沌劫雷的证明,心中更是疼惜不已。
林玄低头,对上她那双氤氲着水汽、却比星辰更亮的眸子,心中一软,揽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傻瓜,”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若非你为我挡下那一击,我早已陨落。为你做这些,理所应当。”
“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云素用力摇头,泪水终于滑落,却带着灿烂的笑容,“林玄,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她鼓起勇气,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林玄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心跳如擂鼓。“以前,我只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安静地跟在你身边就好。可是……经历了生死,我才明白……我……”
她深吸一口气,俏脸绯红,却无比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想只做你的累赘,不想只靠血契维系。林玄,我……我心悦你。”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说完便羞得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入他的颈窝,不敢再看他。
少女突如其来的、毫无保留的告白,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却重重地撩动了林玄冰冷已久的心弦。他身躯微微一僵,感受着怀中少女的颤抖与依赖,脑海中闪过与她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黑沼镇的初遇与救治,到骨山裂谷的舍身相护与白头血契,再到方才醒来时那依赖信任的眼神……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纯净、坚韧、又带着几分傻气的少女,已经在他布满荆棘与杀戮的重生道路上,刻下了如此深刻而温暖的印记。她不是王泠瑜那般冰封千年的炽热,也不是苏语曦灵魂共鸣的知己,更非慕芷晴如师如母的复杂羁绊,她就是她,是愿意为他燃尽生命、亦能因他重获新生的云素。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疼惜、守护与悸动的情感,如同破冰的春水,在他心中汹涌开来。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云素因他的沉默而心生不安,几乎要退缩之时,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的心,亦如是。”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云素瞬间僵住,随即巨大的狂喜如同烟花般在她脑海中炸开!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玄看着她这副傻傻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从今往后,我会护着你,不再让你受丝毫伤害。”这是他的承诺,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加沉重。
云素再也忍不住,喜极而泣,紧紧回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山谷内,混沌之气温柔流转,仿佛也在为这对历经生死、终得心意相通的恋人低吟祝福。
情定于此,心印混沌。
……
与此同时,太初古地极深处,一片被无尽幽冥死气笼罩的黑色山脉之中。
这里便是幽冥教在古地内经营多年的总坛所在。
一座完全由黑色骸骨垒砌而成的巨大宫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幽冥圣女幽月,依旧白纱遮面,静立于王座之旁。而王座之上,端坐着的并非实体,而是一团不断扭曲翻滚、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气息的浓郁黑雾,唯有一双如同两轮血色漩涡的眼眸,在黑雾中若隐若现。这便是幽冥教在此地的最高主宰——幽冥法王的一缕分身。
下方,匍匐着数道身影,其中包括断了一臂、气息萎靡的幽冥长老,以及刚从混沌雷渊狼狈逃回的雷煞老祖。
“法王陛下,圣女殿下!”那断臂长老声音凄厉,充满怨毒,“那林玄小贼,不仅毁我分坛,夺我源核,更废我修为,断我一臂!此仇不共戴天!请法王陛下出手,将此寮挫骨扬灰!”
雷煞老祖也咬牙切齿道:“法王,那小子诡异得很,在混沌雷渊中如鱼得水,竟强行夺走了属下守护百年的混沌雷莲!此子不除,必成我圣教心腹大患!”
王座上的黑雾微微涌动,那双血色漩涡般的眸子转向幽月:“圣女,你屡次与此子交手,有何看法?”
幽月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情绪:“回法王,林玄已凝混沌金丹,中期修为,真实战力可斩后期。其身负混沌青莲本源,对幽冥之力克制极大,更疑似初步领悟空间法则。成长速度,远超预估。”
她顿了顿,继续道:“更为关键的是,据叶知秋那边传来的隐晦信息,以及我们安插在天机阁的暗子回报,天机子那老家伙似乎对‘混沌之子’的推演产生了动摇,认为其可能是应对‘大劫’的‘变数’,而非单纯的‘灾星’。天机阁内部,已出现不同声音。”
“哦?”幽冥法王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摩擦,带着一丝兴趣,“天机子那顽固不化的老东西,也会改变看法?看来,这混沌之子,确实有些意思。”
他沉默片刻,血色眸子中幽光闪烁:“既然如此,更不能留他。无论他是灾星还是变数,身怀混沌源核与青莲本源,便是圣魔降临最好的祭品与坐标!”
“传令!”法王声音陡然转厉,整个大殿的死气为之沸腾,“启动‘万鬼噬魂大阵’核心,锁定林玄气息!同时,将‘幽冥骨龙’放出,由圣女亲自驾驭,携‘蚀魂魔幡’,前往混沌雷渊至陨星湖一带,进行无差别扫荡!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务必在其彻底成长起来,或与天机阁某些人接触之前,将其擒获或诛杀!取其金丹,夺其源核,献于圣魔!”
“谨遵法王令!”殿下众人齐声应诺,杀机盈野。
幽月微微躬身:“属下领命。”
她冰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擒获……么?
随着命令下达,整个幽冥总坛如同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山脉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与万鬼凄厉的嚎叫,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正在苏醒。
而远在僻静山谷中,刚刚与云素互诉心意、温情脉脉的林玄,尚不知一场针对他的、由幽冥圣女亲自带队、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已如同遮天蔽日的幽冥乌云,滚滚而来!
古地核心的风暴,骤然升级!真正的生死考验,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