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那雪果真下得铺天盖地,跟老天爷撕棉扯絮似的,没完没了。
清晨,我推开窗子一条缝,一股凛冽的寒气瞬间灌了进来,冻得我一哆嗦。往外一看,好家伙!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鹅毛大的雪片还在不知疲倦地往下砸,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街道上的积雪,粗略一看,都快没过成年人的膝盖了!几个早起的人家正拿着木锨、扫帚,艰难地清理着门前的雪,但那速度远远赶不上下的速度。
因为这鬼天气,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估计也没人会冒着这么大的雪出来吃饭。得,今天也别开门营业了。我索性让伙计们都多睡会儿,或者自己找点事儿干,工钱照发。一时间,整栋客栈静悄悄的,只剩下窗外风雪呼啸的声音,还有楼下大堂铁皮炉子里煤炭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我裹紧了棉袄,正准备也回去睡个回笼觉,或者打坐练功驱驱寒,突然,一阵急促又杂乱踩踏积雪的“嘎吱”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寂静!
这动静可不小!我心头一紧,赶紧又扒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往外看。
只见风雪之中,四个熟悉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极其艰难却又速度飞快地从远处朝着开封府衙门奔来!正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他们四个都没打伞,官帽和肩头都积了厚厚一层雪,脸上冻得通红,眉头紧锁,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焦急!这是出大事了!
眼看他们快要跑到开封府门口,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猛地推开窗户,探出大半个身子,顶着风雪朝他们大喊:“张龙大哥!王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风雪太大,我的声音被吹散了不少。
但张龙还是听到了,他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其他三人也顿了一下,王朝冲我快速摆了摆手,示意情况紧急,然后和马汉赵虎继续急匆匆地冲进了开封府内堂,估计是直接去找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了。
张龙喘着粗气,几步跑到我的窗下,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小娘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急声道:“这场雪下得太邪乎了!城外好几个村子都遭了殃!尤其是那些房子不结实的老旧村落,已经出现好多起积雪压塌屋顶的情况了!伤没伤人还不知道,但这雪眼看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怕是要成雪灾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那灰蒙蒙的天幕如同破了个大口子,无尽的雪花还在疯狂倾泻,仿佛要将整个汴京城彻底埋葬。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积雪压塌房屋!
在这种天气里,没有片瓦遮身,没有取暖之物,那就是死路一条啊!老人孩子根本扛不住!这简直是一点活路都不给留!
“包大人已经知道了吗?”我急忙问。
“王大哥他们就是进去禀报大人了!我得赶紧去召集弟兄们,准备抢险救灾!”张龙语速极快,“小娘子,你这儿要是没事,也赶紧多备点炭火热水,这天气太吓人了!”
说完,他朝我一抱拳,转身也冲进了开封府。
我猛地关上窗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砰砰”直跳。
雪灾!真的是雪灾!
我不是没见过大雪,但现代社会的抗灾能力和古代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没有机械清雪,没有完善的救灾体系,没有足够的物资储备……这种规模的雪灾,对汴京周围的百姓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
不行!不能干等着!
我立刻冲下楼,把店里所有人都吼了起来:“都别睡了!起来!出大事了!”
伙计们和石头母子都被我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我也顾不上解释,语速飞快地下令:“刘大姐!你带丫丫立刻去烧水!有多少烧多少!一直烧!用最大的锅!” “石头!你去库房,把所有的煤炭都搬出来!堆到后院廊下,别让雪埋了!” “李小二!你去检查所有房间的铁皮炉子,确保烟囱都通畅,火都生起来!把大堂和几个空客房都烧得暖暖的!” “钱先生!你盘一下账上还有多少活钱,全都拿出来备用!”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看我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都立刻行动起来。
我则快步跑回楼上房间,锁好门,摸着肚子上的红痣,开始疯狂呼叫:【各位祖宗!大佬!醒醒!别睡了!出大事了!雪灾!要死很多人的!功德!大把的功德来了!快醒醒!】
许是“功德”二字触动了开关,丹田里沉寂了许久的那几位终于有了反应。
黄大仙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但立刻严肃起来:【雪灾?多大?】 灰仙老爷子沉吟道:【生灵涂炭,怨气滋生,非祥兆。】 狐仙奶奶:【哎呦,这可怎么是好~那些可怜人~】 白仙:【吱。(救人)】 柳仙:【……(意念扫过外界,似乎也凝重起来)】
我快速把情况说了一遍,然后急切地道:【各位有啥办法没?比如让雪停一停?或者给救灾的人加点buff?不然这根本没法救啊!】
黄大仙没好气地道:【让雪停?你当我们是啥?龙王啊?呼风唤雨那是要遭天谴的!不过……给救灾的人稍微提提神,驱驱寒,倒是可以勉强试试,但不能太过,否则干扰天道,后果更严重。】
灰仙道:【当务之急,是御寒与果腹。丫头,你店中物资可充足?】
我立刻道:【热水炭火管够!吃食……米面还有一些,我马上让人熬粥!】
【善!】灰仙道,【先行此举,已是莫大功德。我等……可助你稍扩炉火之效,令暖意更足,驱散寒毒。】
成了!有技术支持就行!
我立刻下楼,加入忙碌的队伍。
很快,红尘客栈所有的炉子都烧得旺旺的,大堂和几间空房都收拾了出来,热水一桶桶地烧着,大锅里米粥开始翻滚。
我打开客栈大门,看着外面依旧疯狂的风雪,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开封府的人很快就会出动,但他们的力量也有限。
我这客栈,或许能成为一个小小的避难所和补给站。
这场突如其来的雪灾,我的红尘客栈,不能再只是一个赚钱吃饭的地方了。
它得变成前线,变成堡垒,变成这风雪寒冬里,一个能给人带来一丝温暖和希望的地方。
“石头!找块大木板!写几个字挂出去!”我喊道。 “写什么?掌柜的?” “就写——‘红尘客栈,避寒取暖,免费热水热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