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静心和尚的案子了结,王家那摊烂事也暂告一段落,总能清静几天,让我这孕妇好好歇歇脚,嗑嗑瓜子养养胎。
谁知这天早晨,我刚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晃到客栈门口,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瞅瞅对面开封府有没有什么新瓜可吃,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火急火燎地从街口跑来!
正是前几天那个来自青云观、讲述穿山甲往事的清虚小道士!
此刻他全然没了之前的拘谨和镇定,道袍歪斜,发髻松散,满脸都是汗水和惊慌,一双眼睛急得通红。他一眼就瞧见了正站在府衙门口安排事务的展昭,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拽住了展昭的绛红色官袖,声音都变了调:
“展…展大人!不好了!我们道观…我们道观失窃了!”
展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弄得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见他情绪激动,恐引人注目,忙将他拉到一旁僻静的墙角,沉声道:“小师傅莫慌,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何物失窃?”
清虚小道士喘着粗气,用力咽了口唾沫,才带着哭腔急急说道:“是…是前天晚上!有贼人潜入了我们观里,别的地方都没去,直接就奔着藏经阁去了!打晕了值守的师兄,撬开了暗格,偷走了一个…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什么样的盒子?里面是什么?”展昭眉头紧锁,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预感。
“那盒子…那盒子在观里已经放了三百多年了!”清虚声音发颤,“掌门师尊说,当年他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他时,特意叮嘱过,那盒子里装的是一卷古老的羊皮卷…据说…据说里面记载了一些上古秘辛…年代太久远,是真是假早已无人知晓,师尊也从未打开看过,只说此物干系重大,令我等严加看管,绝不可遗失…”
“如今…如今盒子竟然被偷了!”清虚越说越怕,“师尊他老人家吓得一夜没睡,说恐引出大乱子,天一亮就立刻让贫道快马加鞭,再来开封府向包大人禀报此事!请朝廷务必留心啊!”
藏经阁!紫檀木盒!上古羊皮卷!
刚刚走过来的我、白玉堂,以及听完叙述的展昭,心中俱是“咯噔”一下,齐齐冒出一个念头:不会又是一个“藏宝图”吧?!那穿山甲精拼命想从青云观得到的,莫非就是这个?!
展昭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我高高隆起的肚子,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了。他显然不想让我再掺和进这些越来越危险的事情里。
“逍遥,”他转向我,语气尽量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此事听起来颇为蹊跷,恐有危险。你先回店里好生休息,切勿劳神。” 说完,他又看向白玉堂,“白兄,此事需立刻禀报大人和公孙先生商议,你随我一同前去。”
他又对那惊魂未定的小道士清虚道:“小师傅一路辛苦,先随林姑娘去对面客栈稍作休息,用些斋饭,恢复体力再回山不迟。”
得,这是明晃晃要把我排除在外了!
我撇撇嘴,虽然知道他是为我好,但被这么“嫌弃”,心里还是有点小不爽。不过看着小道士那惨白的脸色和还在发抖的腿,也确实需要安置一下。
我只好摆出老板娘的和善笑容,对清虚道:“小师傅,走吧,先去我店里歇歇脚,喝口热茶,压压惊。”
清虚小道士连忙向我行礼道谢,跟着我走进了红尘客栈。
我直接把他带到了二楼的雅间,吩咐伙计赶紧上一桌好菜好饭。还好这小道士修的不是全真那般严格的清规戒律,并不忌荤腥。伙计很快端上来几盘热气腾腾的素炒时蔬、一碟香油拌的卤豆干、一大碗香菇笋片汤,外加一整只香喷喷的烧鸡和几个白面大馒头!
清虚小道士显然是饿极了也累坏了,看着满桌菜肴,眼睛都直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道了声谢便狼吞虎咽起来。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吃得香甜,心里却还在琢磨着那羊皮卷的事。穿山甲精、黑袍人、七星帮、上古羊皮卷…这些东西串联起来,总觉得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让人心神不宁。
等到清虚风卷残云般吃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我才笑着问道:“小师傅,可吃饱了?回去的路可不近,要不要在店里歇息一晚再走?”
清虚连忙摆手:“多谢女施主盛情!不了不了,观中出了这么大事情,师尊还等着贫道回去复命呢,不敢耽搁。”
我点点头,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想到他来时那狼狈的样子,我眼珠一转,对楼下喊道:“石头!去马厩牵一匹温顺点的好马,配好鞍鞯,给小师傅代步!”
“好嘞,师父!”楼下传来小石头响亮的应答。
清虚小道士一听,愣住了,随即脸上涌起巨大的感激和惶恐:“这…这如何使得?太贵重了!贫道…贫道走回去就好…”
“走回去?走到明天早上你也到不了!”我笑道,“一匹马而已,算不得什么。赶紧骑着回去报信要紧!再说了,你师父让你来送信,要是因为你走得慢耽误了大事,那才叫罪过呢。”
清虚被我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不再推辞,只是对着我连连作揖,感激不尽。
很快,小石头牵来一匹棕色的骏马,看起来确实温顺健壮。我将清虚送到客栈门口,看着他有些笨拙却又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
“小师傅,一路小心!替我向玄诚掌门问好!”我冲他挥手。
“多谢女施主!驾!”清虚小道士再次道谢,一拉缰绳,马儿便嘚嘚地小跑起来,很快消失在了街角。
看着马蹄扬起的淡淡尘土,我低头轻轻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小声嘀咕抱怨:“哼,等你出来了,看娘亲我怎么重出江湖…居然敢鄙视孕妇,不让我参与…等我生完了,有你们好看的…”
阳光洒在汴京的街道上,看似平静祥和,但我知道,那卷失窃的上古羊皮卷,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必将激起更深、更危险的涟漪。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