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边仅剩的不到十人的队伍,我心里就跟吞了黄连似的,苦涩难当。
出发时虽不算浩浩荡荡,也是二十多条好汉,如今却……五鼠兄弟中,老大卢方情况稍好,只是力竭和些许皮外伤;老二韩彰胳膊上挨了一镰刀,深可见骨,简单包扎后还在渗血;老四蒋平为了救一个衙役,后背被划开一道大口子,脸色苍白;老五白玉堂那身标志性的白衣也染满了血污和泥泞,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呼吸有些急促。伤得最重的是老三徐庆,为了破开一个陷阱,腿上挨了重重一击,骨头可能裂了,此刻全靠卢方和另一个衙役搀扶着才能站立。
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失败和伤痛的情绪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只能利用这短暂的安全间隙,拼命喘息,处理伤口,抓紧每一秒恢复体力。
随着夕阳西下,林中的光线迅速暗淡下去,而那诡异的白色雾气,却如同活物般,越来越浓,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能见度极低,四周静得可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暂时没有听到追兵的脚步声。
但这种寂静,反而更让人心头发毛。
“不能久留,得找路出去!”展昭压低声音,他伤得不轻,但眼神依旧锐利,强撑着站起来。
众人互相搀扶着,勉强聚集起来,决定向前探路。在这浓雾中,方向难辨,为了防止彻底迷失,我们每走一段,便由身手相对最好的白玉堂或展昭,在较高的树干上用力刻下一道明显的箭头记号。
然而,在这片鬼气森森的后山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弄着方向。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精神高度紧张,时刻提防着可能出现的袭击。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伤口的疼痛在寒冷和潮湿中更加明显。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在前方探路的白玉堂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等等!”
众人心头一紧,连忙凑过去。
只见白玉堂举着火折子(光线在雾中只能照出很小一圈),脸色难看地指着面前一棵大树树干上——那里,赫然刻着一个新鲜的、我们无比熟悉的箭头记号!
我们又绕回来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鬼打墙!
“这……这怎么可能?!”一个衙役声音发颤,透着绝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没等我们从“鬼打墙”的打击中回过神,就有人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嘶……我……我怎么有点头晕……”韩晃甩了甩脑袋,他那粗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我也是……眼睛有点花,看东西重影……”另一个衙役靠着树,呼吸变得粗重。
“这雾气……不对劲!有股腥味儿!”蒋平嗅觉最灵敏,猛地捂住口鼻,脸色剧变。
我也猛地吸了吸鼻子,之前注意力高度集中没察觉,现在经他一说,果然闻到那浓重的白雾中,夹杂着一股极其细微、却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吸入之后,确实让人觉得头脑发沉,四肢乏力!
不好!这雾气怕是有毒!而且是能缓慢侵蚀神智、削弱体力的阴毒!
“快!用湿布捂住口鼻!”展昭急声道,自己也撕下衣襟。
但效果甚微。那毒素似乎能透过皮肤也在缓慢渗透!
眼看又有人开始眼神涣散,摇摇欲坠,我赶紧手忙脚乱地从怀里(其实是暗中从储物空间)掏出之前画好的最后几张“辟邪符”和“清心符”,分发给众人:“贴在胸口!能顶一会儿是一会儿!”
同时,我疯狂在心里呼叫:【白爷爷!白爷爷!救命啊!江湖救急!有毒!快给点解毒丹或者能扛毒的东西!】
丹田里,白仙似乎叹了口气,一股微凉的气流涌动,几颗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药丸出现在我手心。
【含在舌下,可暂缓毒性。但非长久之计,需尽快离开毒雾范围。】白仙的声音有些虚弱,显然刚才助我逼毒又炼丹消耗不小。
我也顾不上多问,赶紧把小白丸分给大家:“快!含在嘴里,别吞下去!”
众人依言照做。药丸入口即化为一缕清凉的津液,顺着喉咙滑下,那股头晕目眩、恶心乏力的感觉果然减轻了不少,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但大家都明白,这只是权宜之计。
总这样在原地转圈也不是办法,毒素还在不断累积,体力也在流失。
我们互相搀扶着,勉强移动到一棵较为粗壮的大树下,背靠着树干互相支撑着坐下。浓雾像厚重的棉被一样包裹着我们,除了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绝望的气氛在无声地蔓延。
我靠在冰凉的树干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飞速思量着对策。
鬼打墙……毒雾……幽冥教的老巢附近……
这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肯定是那个玄冥老妖婆搞的鬼!这恐怕是一个结合了地势、邪术、毒物的巨大迷阵!
硬闯肯定不行,只会活活累死、毒死在这里。
破阵?我对阵法一窍不通啊!我家那几位祖宗……估计打架在行,破阵也不是专业对口的!
难道……真要困死在这里了?
感受着身边同伴们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压抑的痛苦呻吟,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