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林宇扶着墙壁踉跄而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红酒的后劲让他视线模糊，耳膜随着心跳一胀一胀地疼。
刚走到楼梯口，右脚一滑——
砰！
一声闷响，他整个人从第三级台阶滚落，重重摔在一楼大理石地面上，后背撞上玄关柜，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而此时，客厅里正热闹非凡。
小熙和萱萱正对着手机直播跳舞。
她们穿着宽松t恤和运动短裤，头发扎成高马尾，随着节奏欢快扭动，直播间里弹幕飞舞：
“姐姐们好可爱！”
“求教这个动作怎么练的！”
“背景好豪华，是别墅吗？”
突然的巨响让两人同时僵住。
“什么声音？！”小熙关掉直播，拔掉耳机。
“好像是楼梯那边？”萱萱脸色一白，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
玄关处，林宇仰面躺在地上，双眼微闭，呼吸粗重，西装裤膝盖处蹭破了一小块，但身上并无明显血迹。
“林哥！”小熙惊呼，赶紧蹲下探他鼻息，“你没事吧？”
萱萱也慌了神，一边扶他肩膀一边喊：“快，帮忙把他扶起来！”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高大沉重的林宇架到客厅沙发上。
他像一尊醉倒的神像，任人摆布，嘴里却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莹儿……别走……”
“莹儿是谁？”小熙皱眉，一边替他松开领带，一边问。
林宇没回答，只是翻了个身，侧卧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仿佛在梦里也在追逐什么。
萱萱叹了口气，转身跑上楼，拿来医药箱，翻出紫药水和棉签：“先给他擦擦伤口吧，万一摔破了……”
可她仔仔细细检查了林宇的手臂、额头、膝盖，甚至掀开衣领看了后颈，却连一道红痕都没找到。
“奇怪……”她嘟囔，“摔那么响，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小熙忍不住笑出声：“林哥皮糙肉厚，摔不坏的。”
话音刚落，林宇翻身时，裤兜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小熙捡起来，屏幕亮起，锁屏是一张模糊的舞台剪影——一个穿红裙的女孩在聚光灯下旋转，裙摆飞扬。
“这是柳莹儿吗？”萱萱凑过来，一眼认出，“我们公司以前女团的主力！她不是去年去魔都签了新公司吗？”
小熙盯着锁屏看了几秒，忽然输入一串数字——0827，林宇的生日。
屏幕应声解锁。
两人对视一眼，心跳莫名加快。
她们本不该窥探，可那句“莹儿”像钩子，勾起了她们的好奇。
相册打开，第一眼就让两人屏住了呼吸。
满屏都是柳莹儿。
有她在直播间的特写——眼线凌厉，红唇微启，手指比着心。
有她在后台补妆的侧影，睫毛低垂，神情专注。
还有更多的是两人在别墅阁楼的亲密照。
一张是林宇从背后环抱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两人对着镜头笑。
另一张是雨夜，柳莹儿靠在他怀里，发丝微湿，眼神柔软如水。
照片时间跨度长达两年。
小熙和萱萱默默退出相册，谁也没说话。
她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宇最近总在深夜独坐。
原来，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
夜更深了，窗外风起，吹得纱帘微微飘动，室内温度悄然下降。
林宇在沙发上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额角沁出细汗，嘴里又低低唤了一声：“莹儿……”
“得把他送回房间。”萱萱轻声说，“这样睡会着凉。”
两人再次合力，一人托肩，一人抱腿，咬着牙把沉如山的林宇从沙发拖起。
他高大的身躯压得她们踉跄，小熙差点扭到脚，萱萱的胳膊也被勒得发红，可她们谁也没抱怨。
终于，把他安置到二楼主卧的大床上。
萱萱拿来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和脖颈的汗，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小熙则拉过被子，仔细盖到他胸口，又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临走前，她们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他几秒。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眉头仍蹙着，仿佛连梦里都在追逐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
“他真喜欢莹儿啊……”小熙低声说。
“嗯。”萱萱点头，“可惜，她走了。”
两人轻轻带上门，走廊重归寂静。
而床上的林宇，在梦中又唤了一声：“莹儿……”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落在夜色里，无人回应，也无人能替他拾起那颗失落的心。
凌晨一点，一个穿着睡裙的娇小的身影又打开了卧室的门。
林宇半梦半醒地喊：“渴……”
那个身影将一杯白开水放在床头柜，刚想离开，手臂突然被林宇抓住。
“不要离开我……”林宇喃喃道。
……
第二天早晨，林宇先感觉到的是宿醉的头痛。
他皱着眉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臂正被什么压着。
转头看去，萱萱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熟。
她的脸颊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记忆的碎片慢慢拼凑起来。
昨晚的温热触感，急促的呼吸，还有黑暗中交缠的手指……
林宇一直以为是柳莹儿回来了，当时卧室里没开灯，又醉得迷迷糊糊，就误把萱萱当成了柳莹儿。
他抽回手臂，动作大得惊醒了萱萱。
“早啊……”萱萱揉着眼睛坐起来。
她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早！昨天晚上我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林宇却已经背对着她下了床。
萱萱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一直在喊一个叫莹儿的名字，莹儿是不是以前公司女团的柳莹儿？”
林宇点了点头。
萱萱笑道：“我也很喜欢看柳莹儿的视频，她要是回来的话，可以跟我们住一起。”
林宇转头问道：“……你们不介意吗？”
“不介意，没有你，也没有我和小熙的今天，我们可能都已经流落街头了。”萱萱落落大方地说道。
林宇俯身亲了一口萱萱，说道：“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萱萱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其实，她并不希望生活有太大的改变，就这样一起嬉闹着生活挺好的。
改变有可能会越来越糟，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