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初夏,总是伴随着连绵不绝的雨季。
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灰色的湿抹布覆盖着,阴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
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笼罩着这座钢铁丛林。
一个阴雨绵绵的上午,林宇独自一人,驾驶着他那辆如黑色巨兽般的奔驰大G,行驶在前往金狮集团总部的路上。
车窗外的景色,在雨幕中变得模糊而朦胧。高楼大厦的轮廓,被水汽晕染开来,失去了往日的锋利。
林宇的心情,却与这天气截然相反。
他刚刚从金狮宫出来。出门前,他挨个亲吻了六个孩子,以及他们那六位美丽的母亲。
婴儿房里奶香与体香混合的温暖气息,女人们在他脸颊上留下的唇印,都让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慵懒而满足的轻松。
所以,他今天并不赶时间。
车速不快,音响里放着舒缓的古典乐。
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去观察路边那些在雨中匆匆行走的行人。
车子平稳地驶下延安高架,进入了通往陆家嘴的辅路。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从路边的绿化带后面猛地冲了出来!
那身影踉踉跄跄,仿佛失去了平衡,直直地朝着他的车头扑了过来。
林宇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右脚猛地从油门踏板上抬起,以一个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狠狠地踩向了刹车!
吱!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凄厉摩擦声,划破了雨中的宁静。
奔驰大G那超过两吨重的车身,在强大的制动力和AbS系统的作用下,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留下两道清晰的黑色印记,车头距离那道倒地的身影,仅仅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堪堪停住。
林宇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一股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解开安全带,猛地推开车门,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要命的“碰瓷者”。
然而,当他冒着雨走下车,看清那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积水中的女人时,他所有的怒意,都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取而代之的,是惊讶的表情。
这个碰瓷者竟然是艾琳。
此刻的她,与林宇记忆中那个总是光鲜亮丽的美女,判若两人。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洗得有些发旧的连衣裙,在阴冷的雨天里,显得格外瑟缩。
头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上,遮住了半边脸。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毫无血色。
整个人就像一朵被暴雨摧残过的、即将凋零的花。
林宇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偶遇,太刻意,太巧合,充满了设计的痕迹。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在江州的红月酒店上班了?”他的声音有点冷淡和疏离。
他甚至没有上前去扶艾琳。
艾琳低下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羞辱,肩膀开始微微耸动,随即,压抑的哭泣声从她那凌乱的发丝间传来。
她一边用手背抹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一边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林宇……我……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江州那边有黑社会,他们天天逼我陪酒,我不肯,他们就把我唯一的电瓶车都给砸了……”
“我报警了,可是没用……我真的好害怕……我在江州一个亲人都没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来魔都,想来投奔你……”
她编造的这个谎言,七分真,三分假。
真在她确实过得不好,假在根本没有她说的黑社会,她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走投无路的受害者。
林宇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里面有很多漏洞。
但他看着她那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单薄身影,看着她那张曾经让自己魂牵梦绕、如今却写满了落魄与憔悴的脸,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终究还是被触动了。
无论如何,她是自己曾经真心喜欢过的女孩。
哪怕那份喜欢,早已被时间与现实冲刷得一干二净,但那份记忆,终究还在。
林宇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流落街头。
沉默了片刻,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他没有去追问细节,也没有去安慰她。
他只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林董,早上好。”
是威斯特酒店的总经理张耀。
林宇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说道:“张总,我这里有个人,你帮我安排一下。客房服务员的岗位就行,再给她安排一个员工宿舍。”
挂掉电话,他看向依旧坐在地上的艾琳,说道:“起来,上车。我送你去威斯特酒店,那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也是我的产业,但比红月度假酒店要好。”
艾琳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精心设计的这场苦情戏,剧本应该是林宇心疼地将她扶起,带回他那金碧辉煌的宫殿,然后她就有无数的机会实施计划。
可结果,他只是冷冰冰地又给了她一份服务员的工作。
虽然威斯特酒店比红月度假酒店要高级好几倍。
但对艾琳而言,这依旧是一种巨大的羞辱。
她的自尊心,像是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但她不敢反驳。
要是她不同意,恐怕林宇会叫人把她送回江州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坐进了那辆她奔驰大G的副驾驶。
车子重新启动,平稳地汇入车流。
车内温暖的空调,让她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
但她的心,却比刚才在雨中时,更加冰冷。她望着窗外那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的繁华街景,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甘心。
凭什么她只能做一个卑微的服务员,而金狮宫里的那些女人,却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她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指甲再次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就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中控台上,随意放置着的一块男士腕表。
那是一块百达翡丽的限量款,表盘上用极小的钻石镶嵌着林宇名字。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趁着林宇专注开车的间隙,用一个极快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将那块手表,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
当晚,威斯特酒店的后巷,阴暗而潮湿。
垃圾桶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馊味。
艾琳按照约定,来到了这里。
黑暗中,三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角落里闪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正是刀疤强、耗子和蛮牛。
“臭娘们!你他妈拖了这么久才联系我们!是不是想反悔,想去跟林宇告密?!”刀疤强一把揪住了艾琳的衣领,将她狠狠地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眼中凶光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