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母本的条件
铁轨在手电筒光束下泛着青灰色的锈迹，每节枕木上都刻着模糊的日期，最新的是 1943 年 7 月 14 日 —— 与祖父视频里实验室爆炸的日期完全吻合。林峰的靴子踩在铁轨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怀里的金色齿轮突然剧烈震动，透过布料能看到齿轮表面浮现出红色的纹路，像条正在游走的血线。
“还有十九公里。” 陈雪对照着祖父日记里的手绘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着 “镜像沼泽” 的区域，“这段铁轨会穿过 1958 年填埋的镜像体隔离区，祖父说那里的土壤能吞噬影子，我们的影子会被暂时剥离身体。” 她突然停下脚步，手电筒照向自己的脚下 —— 两人的影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边缘渗出黑色的雾气。
林峰的左眼突然看到雾气里的景象：无数个透明人影在铁轨旁爬行，每个都缺了块身体，其中个穿警服的人影少了条胳膊，与王警官被同化时的伤口位置致。金色齿轮的震动频率突然与铁轨共振，枕木下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抓紧我！” 林峰拽住陈雪的手腕，左手的齿轮印记与她项链上的微型齿轮产生共鸣，两道金光交织成保护罩。地面裂开的瞬间，他看到数百只半透明的手从土壤里伸出，每只手的手腕都戴着乌鸦纹身手环 —— 是张教授镜像体同化的那些人，他们的影子被困在了这片沼泽里。
“他们在指引方向。” 陈雪突然发现，那些手都指向铁轨右侧的岔路，岔路入口的信号灯闪烁着微弱的绿光，“祖父的地图标注岔路通往‘母本休眠舱’，主路是镜像体设下的陷阱。” 她的项链吊坠突然发烫，在掌心烙出个七星图案，“祖母的日记说，当吊坠发烫时，跟着绿光走。”
岔路的铁轨上铺着层银灰色的粉末，踩上去会留下发光的脚印。林峰弯腰捻起点粉末，指尖传来刺痛 —— 是共生池里的镜像体孢子，只是经过特殊处理，失去了同化能力，变成了追踪标记。金色齿轮在怀里发出警告般的嗡鸣，前方隧道的阴影里，隐约有个巨大的轮廓在蠕动。
“是看守者。” 陈雪翻到日记的最后页，插图上画着个由无数影子拼接成的怪物，胸口嵌着块黑色的齿轮，“1943 年实验失败后，祖父用七个失败品的意识融合成看守者，用来保护母本休眠舱。” 她突然将手术刀扔向阴影，刀刃没入的瞬间，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吼，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它的弱点是反向齿轮！”
林峰掏出金色齿轮，将红光对准怪物胸口的黑色齿轮。两者接触的刹那，怪物的身体突然溃散，露出里面缠绕的根金属管，管内流淌着与赵磊眉心相同的黑色液体。管身上的铭牌写着 “母本营养液，每 72 小时更换次”，最近次更换时间是三小时前 —— 张教授的本体来过这里。
“休眠舱就在前面。” 陈雪的声音带着颤抖，隧道尽头的铁门锈迹斑斑，门环是两个咬合的齿轮，“需要双生容器的血才能打开。” 她看向林峰的左手，“你的齿轮骨骼和我的项链，其实是把钥匙的两半。”
当两人的血同时滴在门环上时，铁门发出沉重的转动声，露出个圆形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玻璃舱里，漂浮着团半透明的肉块，表面布满血管状的管线，连接着周围数十台老式仪器，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显示：“母本苏醒率 78%，意识同步对象：赵磊。”
“它在吸收赵磊的意识成长。” 林峰的金色齿轮突然飞向玻璃舱，在舱壁上形成层保护膜，“核心在排斥它，说明赵磊的意识还在抵抗。” 他注意到舱底的铭牌刻着行小字：“1943 年 7 月 14 日，取自第七实验体镜像体的右脑。”
陈雪在控制台的抽屉里找到本黑色日记，封面上写着 “母本观察日志”，作者是她的祖母。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祖母与第七实验体的镜像体站在实验室里，两人的手都放在母本休眠舱上，镜像体的左眼是纯黑色的 —— 与林峰现在的左眼模样致。
“祖母是母本的第一个监护人。” 陈雪的声音带着哽咽，日记里记载着 1946 年的实验记录：“母本需要双生容器的意识才能完全觉醒，一旦觉醒，所有镜像体将获得实体，但会失去独立意识，成为母本的傀儡。” 她突然指向最后段，“祖父销毁了所有关于双生容器的资料，因为他发现……”
日记的最后几页被撕掉了，只剩下个烧焦的边角，隐约能看到 “兄妹” 两个字。密室的灯光突然熄灭，玻璃舱里的母本肉块开始剧烈蠕动，表面浮现出赵磊痛苦的脸，嘴巴无声地开合着，在空气中写出 “交换” 两个字。
“它在跟你做交易。” 张教授镜像体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他的身影在烟雾中逐渐凝聚，手里提着个金属箱，“用你的左眼意识，换赵磊的命。” 镜像体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个微型的齿轮装置，“这是意识剥离器，能精准取出你左眼里的镜像体意识，不会伤害你的本体。”
林峰的左眼突然看到镜像体的真实目的：剥离器里藏着根针管，里面的黑色液体能让他的左眼彻底变成母本的入口。金色齿轮在他掌心发烫，赵磊的意识传来强烈的抗拒 ——“别信他，剥离器会让你变成新的母本容器！”
“没时间了。” 镜像体突然指向密室墙上的时钟，距离午夜十二点只剩十八小时，“张教授的本体已经启动了‘意识融合’程序，每过小时，赵磊的意识就会被母本吞噬 10%，现在还剩 70%。” 他的手里突然出现个显示屏，上面是赵磊在钟楼顶端的实时画面：金属管里的黑色液体已经没过他的胸口，眉心的齿轮印记正在反向旋转。
陈雪的项链突然飞向玻璃舱，与金色齿轮形成的保护膜融合成个完整的七星阵。母本肉块的蠕动突然停止，表面浮现出陈雪祖母的脸，声音带着叹息：“双生容器不是指两个人，是指容器体内的本体意识与镜像意识。” 她的手指向林峰的左眼，“你左眼里的镜像意识，和赵磊体内的本体意识，合起来才是完整的钥匙。”
“所以必须有人牺牲。” 镜像体的声音带着恶意的兴奋，“要么你失去左眼意识，变成半镜像体；要么赵磊彻底被吞噬，成为母本的傀儡。” 他突然将剥离器扔向林峰，“选择吧，还有十分钟，第七次意识融合就要开始了。”
林峰接住剥离器的瞬间，金色齿轮突然炸开，无数片金箔在空中重组，形成个三维投影 —— 是 1943 年的实验室，祖父正将两个婴儿放进培养舱，个左眼角有泪痣（像陈雪），个眉心有齿轮印记（像赵磊）。“他们是双生容器的原型。” 陈雪的祖母出现在投影里，手里拿着与陈雪相同的项链，“实验失败后，我把他们送到了不同的孤儿院，用齿轮项链作为标记。”
投影突然消失，金箔重新凝聚成齿轮，落在林峰掌心。他突然明白，赵磊和陈雪才是真正的双生容器，而自己，只是第七实验体的镜像体转世，负责保护他们完成最后的仪式。金色齿轮传来赵磊的意识：“把我的意识注入陈雪的项链，她能承受。”
“不行！” 陈雪突然挡在林峰面前，项链吊坠在她胸口剧烈跳动，“祖母的日记说，女性容器承受双意识会爆体而亡！” 她的左眼角突然浮现出泪痣，与投影里的女婴模样致，“我试过，上次在共生池，我差点被两个意识撕裂。”
镜像体突然狂笑，手里的黑色液体泼向玻璃舱：“母本已经等不及了！” 母本肉块突然伸出根血管状的触须，刺穿玻璃舱，直冲向林峰的左眼。金色齿轮自动挡在他面前，与触须碰撞的瞬间，密室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个与钟楼顶端相连的垂直通道，通道里能看到张教授本体正在转动巨大的齿轮装置，赵磊的身体已经被黑色液体覆盖了大半。
“还有三分钟！” 张教授的声音从通道上方传来，带着疯狂的快意，“母本需要最后口意识，就能彻底觉醒！”
林峰的左眼突然剧痛，镜像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他看向陈雪，发现她的项链吊坠已经裂开道缝，里面隐约能看到半块齿轮 —— 与祖父日记里的 “终止密码” 图案致。金色齿轮在他掌心写出最后的解决方案：“用我的镜像意识暂时压制母本，你带赵磊的意识去钟楼顶端，启动反向齿轮装置。”
“那你会……” 陈雪的眼泪落在项链上，吊坠发出最后的金光。
“我是镜像体，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林峰突然笑了，左手的齿轮印记与金色齿轮完全融合，“告诉赵磊，下辈子还做兄弟。” 他将赵磊的意识线塞进陈雪手里，猛地推开她，“快走！通道的机关只有三分钟开启时间！”
母本的触须刺穿林峰左肩的瞬间，他的左眼爆发出纯黑的光芒，镜像意识顺着血管注入母本肉块。玻璃舱里的肉块开始剧烈收缩，表面浮现出无数个林峰的脸，每个都在嘶吼 —— 他在用自己的镜像意识反向吞噬母本。
陈雪冲进垂直通道的瞬间，回头看到林峰的身体正在透明化，金色齿轮从他掌心脱落，飞向她的方向。齿轮表面映出钟楼顶端的画面：张教授的本体正将最后根金属管插进赵磊的眉心，而赵磊的眼睛突然睁开，左眼纯黑，右眼正常，嘴角露出抹与林峰如出辙的笑容。
通道的机关开始关闭，陈雪握紧手里的意识线和金色齿轮，突然想起祖母日记里被撕掉的最后页 —— 其实是她自己撕掉的，上面写着：“当双生容器与镜像体达成共鸣，母本会进化成新的形态，而代价是……”
通道入口彻底封闭的刹那，她听到林峰最后的声音从母本肉块里传来，带着解脱般的平静：“记住，齿轮转动的方向，决定世界的正反面……”
钟楼顶端的第七次意识融合开始了。赵磊眉心的齿轮印记突然开始正向旋转，与张教授本体胸前的七星徽章产生共鸣。黑色液体覆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与林峰相同的齿轮骨骼，而他的左眼，正在缓缓变黑。
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七小时五十九分。陈雪握着金色齿轮站在通道中央，突然发现齿轮表面映出的自己，左眼角的泪痣正在变成齿轮的形状。而赵磊意识线传来的最后信息，不是求救，而是句诡异的话：“他终于回来了。”
这里的 “他”，究竟是指被吞噬的林峰，还是即将觉醒的母本？又或者，是那个隐藏在所有谜团背后，从未真正露面的第七实验体？通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这次的声音，与林峰左手骨骼转动的频率，完全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