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尘封的阁楼日记
葬礼结束后的黄昏,林峰站在老宅院坝里抽烟。山风卷着纸灰掠过脚边,那些印着诡异符号的纸钱不知何时粘满了裤脚,像贴了层黑色的鳞片。父亲正在堂屋和亲戚们说话,三爷爷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断断续续传来,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阿峰,今晚在老宅守灵。” 父亲探出头来,眼圈红肿,“你爷爷最疼你。”
林峰掐灭烟头的瞬间,裤兜里的令牌突然震动了一下,像有只虫子在布料下蠕动。他望着老宅二楼那扇紧闭的木窗 —— 那是祖父的阁楼,小时候每次来,祖父都不许他靠近,说上面堆着 “会咬人的东西”。
“我去收拾下阁楼,今晚睡那儿。” 他刻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父亲皱了皱眉:“别碰里面的东西,尤其是那个带锁的木箱。”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林峰强装的镇定。他点点头,转身时瞥见林秀站在厨房门口,正用那双涂着暗红指甲油的手剥蒜,蒜皮落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骨。
阁楼的木梯积着半指厚的灰,每踩一步都发出 “吱呀” 的呻吟,像有人在喉咙里含着痰咳嗽。楼梯转角挂着面铜镜,镜面蒙着绿锈,林峰路过时不经意瞥了一眼 —— 镜中的自己背后,站着个穿黑衫的人影,脸贴在他的后颈上。
他猛地回头,楼梯上空空如也,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
阁楼比想象中宽敞,蛛网在房梁间织成密网,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斜射进来,在灰尘里划出无数道光柱。墙角堆着十几个木箱,最靠里的那个锁扣是黄铜的,和他在灵堂摸到的令牌材质相同。
林峰蹲下身检查箱底,发现地面有圈淡淡的印记,像是长期被重物压出的痕迹。他试着推了推木箱,纹丝不动,底部似乎和地板钉在了一起。正当他摸索锁扣时,指尖突然触到张泛黄的纸,夹在箱盖与箱体的缝隙里。
是张老照片。黑白的,边缘已经发脆。照片上站着三个年轻人,中间的是年轻时的祖父,左边的男人眉眼和林峰几乎一模一样,右边的女人抱着个婴儿,手腕上戴着只银镯子 —— 那镯子现在正戴在林秀手上。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1993 年秋,镜祭前三日。
“镜祭” 两个字被人用指甲抠过,纸页上留下深深的刻痕。林峰把照片塞进钱包时,眼角余光瞥见墙角的木箱在动,箱盖缝隙里透出道微弱的红光,像只睁开的眼睛。
他抄起墙角的扁担,慢慢走过去。木箱盖突然 “咔哒” 一声弹开条缝,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和校园里死者宿舍的气味一模一样。
箱子里铺着块黑色的绒布,上面放着本硬壳笔记本,封皮烫着金纹,正是他在灵堂听三爷爷提到的 “阁楼日记”。日记本旁边摆着半块铜镜,断面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林峰刚拿起日记本,窗外突然闪过道黑影,速度快得像只受惊的野猫。他冲到窗边,只看见院坝里的老槐树在摇晃,树影投在墙上,像无数只挥舞的手臂。
日记本的封面烫着行小字:镜界之门,始于血脉。钢笔字力透纸背,笔尖划破纸页的痕迹里,嵌着些暗红色的颗粒,像是干涸的血。
他翻开第一页,墨迹已经发灰:
“1987 年 6 月 12 日,雨。
今天在地下室发现了太爷爷的手稿,说我们林家的血脉里,藏着打开镜界的钥匙。叔弟说要试试,我打了他一巴掌。他眼睛里的光很吓人,像阁楼那面铜镜反射的月光。”
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墨水在纸页上晕开个黑团,遮住了后面的内容。林峰翻到第二页,中间被人用美工刀挖去了块,只剩边缘残留着 “祭品”“月圆”“锁链” 等字眼。
第三页的字迹像是换了个人,歪歪扭扭,墨水洇透了纸背:
“他骗了我们!地下室根本不是封印,是祭坛!那些符号在墙上动,像活着的虫子。镜子里的东西在笑,说要我陪它……”
这行字的末尾,有个用血写的符号,和令牌上的图案完全一致,只是符号的眼睛部分,画着个小小的 “林” 字。
林峰的手指突然被纸页划破,血珠滴在符号上,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日记本开始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他下意识地想合上,却发现纸页粘住了,像是被胶水粘过。
“哗啦 ——” 一阵风从窗外灌进来,日记本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张剪报,是 1990 年的本地晚报,标题用红笔圈着:“老宅地下室坍塌,一男子失踪”。
剪报旁边有行新写的字,墨迹还带着潮气,像是刚写上去的:
“它在找第三个人。”
林峰猛地抬头,看见阁楼门口站着个人影,穿着孝服,手里握着把斧头 —— 是林秀。她的脸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涂着红指甲的手,在昏暗中格外刺眼。
“这日记不该看的。” 林秀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爷爷锁了三十年,就是怕你像你叔爷爷一样,被里面的东西勾了魂。”
林峰握紧日记本,慢慢后退到墙角:“我叔爷爷到底怎么死的?”
“死?” 林秀突然笑起来,斧头在她手里转了个圈,“他没死,只是换了个地方活着。” 她抬起头,月光恰好落在她脸上,林峰这才发现,她的瞳孔颜色很浅,像蒙着层白雾,“你看这面铜镜。”
她弯腰从木箱里拿起那半块铜镜,镜面突然亮起白光,映出阁楼的景象 —— 但镜中的阁楼里,多了个穿黑衫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本一模一样的日记。
“镜界里的时间是反的。” 林秀把铜镜递过来,“你叔爷爷在里面写的字,会慢慢渗到这本日记上。”
林峰的目光落在镜中男人的手腕上 —— 那里有个月牙形的疤痕,和三爷爷掌心的疤痕完全重合。
就在这时,日记本突然自动翻页,空白的纸页上慢慢浮现出字迹,墨水像是从纸里渗出来的:
“它来了,带着锁链的声音。”
阁楼的地板开始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楼下拖拽重物。林秀脸色骤变,抓起斧头冲向楼梯:“快把日记藏起来!别让它看见!”
林峰刚把日记本塞进木箱,就听见楼下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像是大门被撞开了。他趴在地板上往下看,只见堂屋的月光里,映出无数道扭曲的影子,正顺着楼梯往上爬。
最前面的那个影子,手里拖着条铁链,链环上沾着的东西,在月光下闪着暗红的光。
“锁好箱子!” 林秀的声音从楼梯拐角传来,带着哭腔,“它认日记的气味!”
林峰摸索着锁扣,却发现钥匙孔里卡着半片指甲,带着暗红的指甲油。他抬头看向铜镜,镜中的阁楼里,那个穿黑衫的男人正慢慢转过身来,脸被日记挡住,只能看见嘴角咧开的弧度,和灵堂棺材底下那个影子一模一样。
楼下的锁链声越来越近了。
他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视频,背景里的锁链声,和现在的声音完全重合。
日记本在木箱里剧烈震动起来,像是有只手要从里面伸出来。林峰死死按住箱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就在这时,他看见铜镜里的男人掀开了日记 —— 那张脸,分明是二十年后的自己。
锁链声已经到了楼梯口。
林秀的惨叫声突然戛然而止。
林峰的目光落在铜镜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行字,像是用鲜血写的:
“第三个,该你了。”
他猛地想起裤兜里的令牌,那个刻着 “三” 字的青铜令牌,此刻正在布料下发烫,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楼下的影子已经爬上了最后一级台阶,锁链的尖端,正对着阁楼的门缝。
日记本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箱盖的缝隙里,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