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一直高度警觉地捕捉着沙发方向传来的任何一丝细微声响——他清浅的呼吸，偶尔翻身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甚至是他睡梦中无意识的轻叹。每一个声音，都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她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那句模糊得如同梦呓的“笨蛋”，更是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个音节都被她掰开揉碎，试图从中解读出超越字面意义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情或责备之外的意味。是无奈？是宠溺？还是仅仅是她因极度疲惫和情绪波动而产生的幻觉？
天光渐亮，沙发上的动静变得清晰起来。顾言醒了。她听到他坐起身，布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然后是短暂的沉默，仿佛他也正在适应这清晨的光线，以及房间里多出一个她的、不同寻常的现实。晓晓立刻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假装自己还在熟睡。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面对这个被一夜雨水浸泡后、更加尴尬和微妙的清晨。昨晚那个几乎要冲口而出的问题——“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呢？”——此刻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让她喘不过气，也失去了再次开口的勇气。她感觉到顾言的视线落在了床上，落在她的身上。那目光似乎停留了很久，带着一种审视的、或许还有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她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生怕泄露了自己已然醒来的事实。终于，她听到他极其轻微地站起身，脚步放得很轻，走向浴室的方向。浴室门被轻轻关上，紧接着，里面传来了压抑的水流声。
机会来了！几乎是在水流声响起的同时，晓晓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支配了她。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不能再面对他那种看似平静无波、实则能将人溺毙的沉默和周到。她需要空间，需要新鲜的空气，需要一个人理清这团乱麻般的思绪。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迅速而慌乱地翻身下床。身上还穿着他的毛衣，这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羞耻和悸动。她飞快地脱下毛衣，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尾，仿佛这样就能抹去昨夜她曾被他的气息全然包裹的事实。她拿起自己那件已经半干、依旧带着潮气的外套套上，又检查了一下随身的小包，身份证和手机都在。她没有留下任何字条。说什么呢？谢谢收留？我先走了？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多余，甚至可能引来他更多的追问。她深吸一口气，蹑手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拧动门把手，再轻轻地将门带上，隔绝了那个充满他气息的空间。
走廊里空无一人，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晓晓几乎是跑着冲向电梯口，急切地按了下行键。看着电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她感到一种混合着解脱和失落的复杂情绪。解脱的是，她暂时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暧昧空间；失落的是，她仿佛正在亲手切断某种无形的、却真实存在的联结。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她迅速踏入，按下一楼。在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那条寂静的走廊，以及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他醒来发现她不在了，会怎么想？会生气吗？还是会……有一点点的担心？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自嘲地笑了笑，对自己说：林晓晓，别自作多情了。他是顾言，是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学霸哥哥。你的来去，或许根本不足以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激起多大的涟漪。承清晨的酒店大堂，只有寥寥几个早起的旅客和值班的工作人员。晓晓低着头，快步穿过大堂，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股雨后清冷潮湿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城市刚刚苏醒，街道上车流稀疏，人行道上的地砖湿漉漉的，反射着天光。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学校？可是现在才清晨，回学校的早班车恐怕都还没发车。而且，她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想立刻回到那个按部就班的环境里。她只是想暂时逃离，需要一个地方独自舔舐内心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慌乱。路过一个看起来干净整洁的便利店，24小时营业的灯箱还亮着。晓晓推门走了进去，温暖的空气和食物的香气稍稍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她买了一个热乎乎的红豆面包和一瓶牛奶，坐在靠窗的高脚凳上，小口小口地吃着。食物的暖意流入胃里，稍微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她拿出手机，屏幕干净，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新信息。顾言没有找她。这个认知让她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空落落的感觉。她点开手机相册，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最后停留在一张模糊的照片上。那是昨晚在酒店楼道里，她情急之下拍下的顾言和那个秦学姐并肩而行的背影。现在再看，只觉得无比讽刺。所谓的“捉奸”，原来只是她内心不安和嫉妒投射出的可笑幻影。顾言解释得清清楚楚，合情合理。反倒是她，行为莽撞，心思暧昧，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窗外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城市开始喧嚣。可她依旧觉得孤单，仿佛被遗弃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角落。或许，她该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等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再买票回学校。她记得昨天来的时候，好像路过一个不大的街心公园，离这里不远。
打定主意，晓晓起身离开了便利店，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而与此同时，酒店房间里。顾言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带着湿气，发梢滴着水珠。他习惯性地用毛巾擦拭着，目光扫向大床——床上空空如也。那件他昨晚递给她的灰色毛衣，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仿佛一个无声的告别。顾言擦拭头发的动作瞬间僵住，毛巾停留在发间。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视线迅速扫过整个房间。卫生间门开着，里面没人。她的背包不见了，她昨晚穿来的那双有点脏的帆布鞋也不在门口了。她走了。不告而别。一股冰冷的、带着尖锐刺痛的慌乱，毫无预兆地窜上他的脊梁，瞬间击溃了他一贯的冷静。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抛向深渊。那种感觉，远比面对任何复杂的代码难题或突如其来的家族压力时，更要强烈千百倍。她去了哪里？！这个城市对她而言完全陌生！她身上还有钱吗？昨晚她看起来那么难过，会不会……无数个糟糕的念头像潮水般涌进他的大脑，每一个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几乎是扑到床头柜前，一把抓起自己的手机，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连带着解锁屏幕时都按错了好几次。他找到晓晓的号码，立刻拨了过去。“嘟……嘟……嘟……”冗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时间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终于，电话自动挂断了，无人接听。顾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不死心，再次重拨。结果依旧。“接电话……林晓晓，接电话！”他对着无人回应的手机低吼，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和怒意。这怒意，更多的是针对他自己，针对自己的后知后觉，针对自己昨晚那该死的克制和冷静！他为什么不拦住她？为什么不问清楚？为什么要在她面前维持那可笑的距离感？！他立刻又打开微信，找到和晓晓的对话框，手指飞快地打字：【你在哪？】发送。消息前面立刻出现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消息未发送成功。他心一沉，又试了一次，结果一样。她把他拉黑了？！这个认知像是一记闷棍，砸得他眼前发黑。她竟然……拉黑了他？是因为昨晚他的解释太冷漠？还是因为他那句没能控制住的“笨蛋”吓到了她？或者说，她真的对他失望透顶，决定彻底划清界限？恐慌、焦虑、自责、还有一丝被拒绝的刺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猛地转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连头发都顾不上擦干，就冲出了房间。
转酒店走廊，电梯，大堂……顾言像一阵风似的掠过，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可能的身影。他甚至不顾礼仪，冲到前台，语气急促地向值班的工作人员询问：“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大概这么高，长发，穿着米色外套和牛仔裤？她可能刚刚离开不久？”前台工作人员被他脸上罕见的焦急和凌厉气势吓了一跳，仔细回想了一下，抱歉地摇了摇头：“先生，不好意思，早上客人比较多，没有特别注意。”顾言的心沉了下去。道了声谢，他立刻冲出酒店大门。清晨的冷风灌进他微湿的衣领，让他打了个激灵，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焦灼。他站在酒店门口，茫然四顾。车水马龙，人行道上行人匆匆，每一个背影都像是她，却又都不是她。她会去哪里？车站？机场？还是……她在这个城市有认识的人吗？不可能。那她会不会是去找那个周卓了？这个念头让他胸口一阵窒闷的刺痛。不，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找到她，必须立刻找到她！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分析。晓晓身上钱不多，大概率不会去打车去很远的地方。她可能就在附近。她心情不好，可能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店铺：咖啡馆还没开门，书店也一样……对了，便利店！24小时便利店是最可能的选择！他立刻朝着最近的一家便利店跑去。
推开玻璃门，风铃叮当作响。他急促地扫视店内，只有几个熬夜的年轻人和准备上班的店员，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他不死心地向店员描述晓晓的样子。再次得到否定的答案。顾言没有放弃，他又跑向另一条街角的便利店，结果依旧。焦虑像野火一样在他体内燃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过去一秒，晓晓可能就去得更远，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他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瞥向马路对面。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绿植环绕，有几张长椅。清晨时分，公园里人很少。而其中一张面向马路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她低着头，双手捧着手机，肩膀微微缩着，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孤单，像一只被雨淋湿后找不到家的小猫。一瞬间，所有紧绷的神经，所有翻腾的焦虑和恐慌，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顾言甚至来不及等红灯变绿，看准车流的间隙，几乎是冒着危险冲过了马路。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的叫骂声在他身后响起，但他充耳不闻，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身影。晓晓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犹豫着要不要开机给妈妈报个平安，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伴随着急促的、带着喘息的脚步声停在了她面前。她愕然抬头——逆着清晨的光线，顾言就站在她面前。他的头发凌乱，几缕湿发贴在额前，还在微微滴着水。外套的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单薄的毛衣。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显然是跑过来的。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神，那双总是平静无波、深邃难测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剧烈情绪——是惊慌，是愤怒，是担忧，是如释重负……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顾言？你……”晓晓惊讶地站起身，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猛地打断。“林晓晓！”他的声音又急又沉，带着明显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怒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拉黑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一连串的质问，如同疾风骤雨，劈头盖脸地砸向晓晓，把她彻底砸懵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顾言。他一向冷静，克制，说话条理清晰，何曾这样语无伦次、口不择言过？他此刻的样子，更像是一只被触怒了逆鳞的困兽，焦躁，不安，甚至……脆弱？看着他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看着他眼底尚未褪去的惊惶，听着他声音里那丝掩饰不住的颤抖，晓晓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悸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甜意？她张了张嘴，下意识地解释：“我……我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拉黑？我没有拉黑你啊……”她慌忙低头检查手机，长按开机键，屏幕果然一片漆黑。“你看，是真的没电了。”顾言死死地盯着她，又盯着她手中毫无反应的手机，胸口依旧剧烈起伏，眼神里的风暴却似乎因为这个小乌龙而停滞了一瞬，但那股强烈的后怕和怒气并未消散。“就算没电了，你也不能不说一声就走！”他的语气依旧强硬，但仔细听，却能发现那强硬底下，是未曾平复的惊慌，“你知不知道我……我……”他想说“我有多担心”，但话到嘴边，却被某种根深蒂固的习惯堵了回去。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寒冷而微微发红的鼻尖上，落在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所有苛责的话语忽然都哽在了喉咙里。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近乎叹息的、带着极致压抑和复杂情感的低语，融入了清晨微凉的空气中：“笨蛋……我是来找你的。”这句话，不再是昨夜那般模糊的梦呓。
它清晰，低沉，带着奔跑后的微喘，带着未散的惊慌，带着一丝无奈的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在意。晓晓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的风暴似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情绪，像幽深的漩涡，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周围的世界，车流声，行人的话语声，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模糊。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这个清冷的街心公园里，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无声地对视着。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那层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名为“兄妹”的薄冰，在这一刻，发出了清晰的、碎裂的声响。合风吹过，带着雨后的凉意，卷起地上几片落叶，打着旋儿从两人脚边掠过。顾言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和那句脱口而出的话里蕴含的、超越界限的情感。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抬手掩饰性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湿的、依旧凌乱的头发，试图重新拾回那副冷静自持的面具。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了部分平日的淡然，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下次……不要再这样不声不响地走掉。”晓晓还沉浸在刚才那句“笨蛋，我是来找你的”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中，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她看着他故作镇定的侧脸，看着他微红的耳根，一个大胆的、带着点试探意味的念头，悄然萌芽。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小声地，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撒娇意味，反驳道：“可是……你昨晚那么冷淡，句句不离‘项目’、‘合作伙伴’，好像我的出现很多余，很打扰你一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嘛。”这句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她昨晚确实感到的委屈和难堪，假的则是……她此刻更想看到的，是他更多的反应。果然，顾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深邃难辨。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与内心的某种冲动抗争。最终，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许，带着一种妥协般的无奈：“没有觉得你多余。”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也没有觉得打扰。”这已经是他目前所能表达的、最接近安抚的极限了。
晓晓的心，因为这句算不上甜言蜜语的话，却又奇异地柔软了下来。她看着他，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了云层，勾勒出他清晰俊朗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眼底那抹尚未完全消散的、因她而起的惊惶。她忽然觉得，这一夜的辗转反侧，清晨的仓皇逃离，以及此刻站在冷风里的对峙，似乎……都值得了。至少，她看到了他冷静面具下的裂痕。至少，她确认了，他是在意她的。远超乎“哥哥”对“妹妹”的在意。“那……”晓晓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仰起头，清澈的眼眸直视着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你现在……是来接我回去的吗？”顾言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她的眼睛还带着一点点红肿，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落入了星辰。因为寒冷，她的鼻尖和脸颊都泛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脆弱又倔强。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那句“我来找你”，已经耗尽了他此刻大部分的勇气和克制。接她回去？回哪里？酒店？然后呢？继续那尴尬的、隔着一条沙发距离的同处一室？他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那层被冲动打破的窗户纸，窟窿就在眼前，但他是否要亲手将它彻底撕开？然而，在对上她那双充满期待和依赖的眼睛时，所有理智的权衡和犹豫，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却无法浇灭心底那簇因为找到她而重新燃起的、带着灼人温度的火苗。他看着她，目光深沉，里面翻涌着太多未竟的言语和挣扎的情感。最终，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嗯。”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伸出手，不是去牵她，而是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她肩上那个并不沉重的背包，拎在自己手里。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本能的照顾和占有意味。“走吧。”他转过身，迈开步子，但速度却放得很慢，明显是在迁就她的步调。晓晓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他一如既往挺拔却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紧绷的背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最终却汇成一种暖洋洋的、让人想要落泪的悸动。阳光终于完全驱散了阴霾，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他们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穿过渐渐喧嚣起来的街道，朝着酒店的方向回去。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暗流汹涌。顾言的内心在进行着怎样激烈的天人交战？那句未能完全挑明的情感，回到酒店那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后，又将如何发展？是继续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还是会被某个意外的契机彻底引爆？而晓晓，在确认了他的在意之后，是满足于现状，还是会鼓起勇气，想要更多？回酒店的路很短，却又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