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挖出的通道狭窄低矮,充斥着泥土和岩石被高温熔融后又冷却的怪异气味。林烬只能匍匐前进,身上沾满了湿滑的泥浆和碎石。通道并不长,爬了约莫七八丈,前方豁然开朗,他跌入了一个更大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溶洞,规模不大,但怪石嶙峋,顶部垂下许多钟乳石,地面有积水,空气潮湿阴冷,但奇怪的是,这里的邪气反而比外面淡薄许多,甚至隐隐有一丝清凉。
林烬喘息着坐起身,检查自身状况。连续激战、爆发、挖掘,真元已不足三成,伤势虽被丹药暂时压制,但经脉的灼痛感和金丹的疲惫感阵阵袭来。他需要时间恢复。
他迅速在溶洞入口(那个他爬出来的洞口)布置了隐匿和预警阵法,然后找了个相对干燥的角落,盘膝坐下,取出灵石和丹药,开始全力调息。
融合后的烬天令残片静静躺在怀中,散发着温润而令人安心的热度。这次冒险,虽然九死一生,但收获巨大。不仅获得了关键情报,残片融合后,似乎与他的联系更加紧密,调动其中力量也似乎更顺畅了一丝。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溶洞内只有水滴落下的嘀嗒声和林烬悠长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林烬体内的真元恢复了约莫五成,伤势也稳定下来。他正要继续,忽然,怀中的烬天令残片,毫无征兆地再次变得滚烫起来!
这一次的灼热感,并非指向外界某个方向,而是自发地、剧烈地震颤,并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金色光芒!这光芒中充满了急切、渴望,还有一种仿佛回归本源的悸动!
“怎么回事?”林烬惊疑不定,将残片取出握在手中。残片的光芒不受控制地越来越亮,将整个不大的溶洞都映照得一片金红,那光芒甚至穿透了他布下的隐匿阵法,向外隐隐透出!
“不好!这样会暴露!”林烬心头一紧,试图用真元压制残片异动,却发现效果甚微。这异动仿佛来自残片核心深处,是一种本能的共鸣反应。
而就在残片光芒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异变陡生!
溶洞另一侧,原本看似普通、长满青苔的岩壁,在烬天令残片金光的照射下,突然也亮了起来!
岩壁上,浮现出无数细密复杂、流转着淡淡乳白色光华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与古碑、青铜大门上的符文同源,但更加完整、玄奥!它们以某种规律排列组合,隐隐构成了一道门户的轮廓。
更让林烬震惊的是,这道符文门户的中心,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大小的凹陷,其形状,与他手中的烬天令残片,完美契合!
“这里……有一处需要完整(或接近完整)烬天令才能开启的上古禁制!”林烬瞬间明悟。难怪残片会如此激动,这是感应到了同源的“锁”!
是福是祸?门后是什么?是更安全的藏身之地,还是另一个陷阱?
林烬只犹豫了不到一息。残片的异动已无法掩盖,很快会引来追兵。留在这里是等死,开启这道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且,烬天令的感应,似乎充满了“回归”与“安全”的意味。
他不再迟疑,手持滚烫震颤的残片,一步踏到那符文门户前,对准中心的凹陷,将残片按了上去!
严丝合缝!
嗡——!!!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悠远、仿佛从时空长河尽头传来的嗡鸣响起!整个溶洞都为之震颤!
烬天令残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与岩壁上的乳白符文光辉水乳交融!门户轮廓迅速由虚化实,变成了一扇流转着金白二色光华的光质大门!
大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后面一片柔和、稳定、充满了纯净灵机与淡淡檀香(类似)气息的光芒,与外界污浊邪异的沼泽环境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林烬布在溶洞入口的预警阵法传来了被触动的波动!追兵,已经循着残片刚才无法掩盖的光芒,找到了这里!
“快!”林烬收回残片(残片在完成“钥匙”使命后,光芒和温度迅速收敛),毫不犹豫地闪身冲入了光门之中!
在他进入的刹那,光门迅速闭合、淡化,岩壁上的符文也随之隐去,恢复了原本长满青苔的普通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几息之后,数名气息强横的瘟卫(其中甚至有筑基中期)冲入了溶洞,骨制灯笼的光芒扫过每一个角落。
“刚才明明看到这里有金光闪过!”
“搜!仔细搜!每一寸岩壁都不要放过!”
然而,他们注定一无所获。林烬的气息,连同那奇异的金光和空间波动,都彻底消失了。
只有溶洞顶部的水滴,依旧规律地落下,嘀嗒,嘀嗒,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徒劳。
光门之后,并非林烬想象中的另一个洞窟或密室。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阔、整洁、明亮的玉石甬道之中!甬道高约三丈,宽可并行数辆马车,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白色玉石,两侧墙壁则是淡金色的石材,上面镶嵌着无数自行发光的乳白色明珠,将整个甬道照得亮如白昼。空气清新,灵气盎然,虽然不及外界洞天福地,但比之沼泽污浊之地,已是天壤之别!
更让林烬震惊的是,甬道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悬挂着一面燃烧着金色火焰(并非实体火焰,而是某种灵光幻化)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个古朴大气的徽记——交叉的火焰与长剑,周围环绕着星辰!
这正是他从烬天令传承记忆中看到的,烬天盟的徽记!
这里,是烬天盟留在此地的一处秘密据点!或者说,是一处紧急避难所或传承密室!
林烬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绝路逢生,柳暗花明!他终于找到了与上古同道连接的可能!
他沿着甬道向前走去。甬道笔直,长约百丈,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同样刻画着烬天盟徽记和复杂阵纹的厚重石门。
林烬走到石门前,还未有所动作,石门便仿佛感应到了他手中的烬天令残片,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后,是一个更加广阔、庄严肃穆的大厅。
大厅呈圆形,穹顶高阔,绘着日月星辰与火焰燎原的壁画。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白玉石碑,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似是牺牲者的名录。四周靠墙摆放着一些石架、石台,上面有些空置,有些则摆放着玉简、书籍、或是被封存的器物。大厅内纤尘不染,灵气比甬道更加浓郁。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中央石碑前,盘膝坐着三道身影。
那是三具身穿着残破但依稀能辨认出烬天盟制式火焰纹战甲的骸骨。骸骨保持着打坐的姿势,骨质晶莹,隐隐有玉光流转,显然生前修为不低。历经漫长岁月,骸骨依旧未曾腐朽,散发着一种庄严、悲壮的气息。
他们早已逝去,但似乎仍在默默守护着此地。
林烬肃然起敬,缓步上前,对着三具骸骨,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晚辈林烬,机缘巧合得承烬天令碎片,今日误入前辈安息之地,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他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行礼完毕,林烬的目光落在了三具骸骨中间的地面上。那里,摆放着三个颜色黯淡、但依旧完好的储物袋,以及一封被灵力封存、压在储物袋上的玉简书信。
玉简表面,以古体字写着四个字:
“后来者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