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暴风雪肆虐。
大雪纷飞,阻绝视线。吐出的气一接触到外头的空气就立刻冻结,简直是极寒地狱。
暴露在这种状态下,穿着单衣劳作采矿,每天暴露在大量源石脉中,是乌萨斯的感染者。
出生在这种地方,相当于被判处了死刑。
也许死刑还要更好受些,因为矿场的监工甚至会无聊到以抽签杀人取乐。
“我不要!”
未知的死亡终于降落在了确定的某些人头上。
高举发出光芒的双手,银发的卡特斯女孩使用强大的法术结出冰晶,然后解放。
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中冻结法术拉出光芒,银白色光辉化作无数飞剑在暴风中飞舞交错,肆意切割着监工的头颅。
咔叽咔叽,吱呀吱呀,骨头连着肉冻结、断裂和脱落的摩擦音不断响起。
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那孩子毫无保留释放小小身体里蕴藏的力量。
可她的呼吸急促,刚刚觉醒还没办法完全驾驭的强大力量已经有一部分开始失控,使得她有半边身体都开始冻结,被冰晶覆盖。
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女孩就会因自身的源石技艺而变为冰雕。
——就算如此也依然不知疲倦,倾尽全力攻击着周身的一切。
“——我不想死。”
法术传递出如此强烈的情感。
“既然如此,那就尝试停下来吧。”
彼时罗德岛还是一艘在泰拉大陆上四处救助感染者的船,少年是个标准的理想主义者。早在他尚未感染源石病前,便和友人一同加入了罗德岛,以学者的身份随船纪录研究。
“用不着如此拼命也没关系,坏人都被打跑了,我们是来帮你的。”
“——”
明明是那么冰冷,又是那么温暖。
高大的温迪戈将瘦小的女孩揽入怀中。
“……啊,你醒了,已经没事了。”
睁开双眼,手正被轻轻握住——
“我的名字是格罗瓦兹尔,来自乌萨斯的源石病学者,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眨了眨眼睛。
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一艘名为罗德岛的大船上。
那艘船上,有一位终日戴着兜帽,和她一样刚开始学习通用语的怪人,也有性格古怪但实际上刀子嘴豆腐心的医疗专家,有很多很多感染者,大家为了理想聚集在一起。
除此之外,还有关心她,爱护她将她从矿场救出,认作妹妹的义兄格罗瓦兹尔。
罗德岛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很好。
在那里,女孩度过了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只是,幸福并不会一直持续。
罗德岛核心中枢系统失控,任务接连失败。不仅如此,短暂的几周内,许多人都表示,在船舱中看到集体幻觉。
一切都指向pRtS——
在最后的战斗中,女孩的兄长以她年纪尚幼,战斗经验不足为由,要求她提前转移。
“你会成为独当一面的战士,像我一样去帮助更多感染者。但不是现在,叶莲娜。”
不是现在。
23
“原来如此,霜星之所以这么讨厌罗德岛,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离开害大哥失踪,愧对自己的家人。”我坐在石墩子上,又旋开一罐金枪鱼罐头。
“与其说她讨厌罗德岛,不如说她爱得太深切。”
“她无法面对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我得出结论。
可能是有点贪心了,想把每个人都留在最美好的时候——格罗瓦兹尔应该在铺满阳光的甲板上读友人的来信,为远处发生的苦难时而忧心忡忡时而干劲满满;戴着兜帽的怪人就应该永远聪慧睿智,精准指挥每一场战斗为罗德岛带来胜利;霜星会一直是被众人呵护着长大的冰雪魔女,又呆又狠,满肚子坏水躲在格罗瓦兹尔后面吐舌头,看着她哥哥给她一遍遍道歉,然后揉一把她的脑袋以示惩戒。
可是会变的,大家都走了,留下她。
与我讲述这个故事的老人点点头,第一次露出哀伤的神情。
黄昏的余晖将他高大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瘦,吹拂着他脖子上那枚印有整合运动标志的橘色围巾。
“不过,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我发现了盲点,打了个嗝。
老人低头,继续用烧火棍搅动着柴火。
“我,对不起,叶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