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就在那雷火意境的雷掌即将印上陆沉玉后背的刹那——
嗡!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无形涟漪,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尺许之地荡漾开来。
时间与空间仿佛被瞬间冻结。
雷烈那魁梧如山、雷光爆闪的身躯,猛地僵在半空!
狂暴的雷霆之力依旧在他掌心咆哮嘶鸣,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连他脸上那狰狞狂怒的表情,都彻底凝固,只剩下瞳孔深处骤然炸开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空间法则!
他僵硬的眼珠艰难转动,望向灵舟二楼——昨日那个面无表情的金丹老者,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眼中翻涌的怒意几乎化为实质。
“混账东西!竟敢在城主府的灵舟之上撒野动手!”
老狗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钢针,刺入每一个人的骨髓,蕴含着金丹修士令人颤抖的威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缓缓踱到二楼栏杆边,站在老狗身侧。
来人一身华贵锦袍,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嘴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看戏般的笑意。
他手中随意把玩着一根暗金色的绳索,绳子的另一端,赫然系在一个绝色女子的颈间。
那女子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麻木,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玉雕,历无涯手臂轻轻一带,女子便踉跄着跌入他怀中。
他低头,近乎贪婪地将脸埋入女子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抬眼,目光懒洋洋地扫过下方甲板上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众人,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堆摆放整齐的货物,或者……待宰的羔羊。
“既然踏上了本少主的船,”历无涯的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磁性,却字字冰冷,“那你们,就是本公子的东西了。”
他手指缠绕着女子颈间的捆仙绳,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做仆人的,要懂规矩,要听话。当然,当狗当好的话,你们同样有机会到达金丹境。”
他的目光落在被空间之力死死禁锢、动弹不得的雷烈身上,那眼神,如同在评估一件损坏的玩具是否还有修补的价值。
“不过,若是再有人敢损坏本公子的物品……”历无涯嘴角那丝笑意骤然变得残忍而血腥,“这就是代价。”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甚至没有看老狗一眼,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侍立一旁的老狗心领神会,枯瘦如鹰爪的手掌对着雷烈的方向,凌空虚虚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爆裂声。
砰!
悬浮在半空的雷烈,那魁梧的、蕴藏着狂暴雷灵力的筑基大圆满躯体,毫无征兆地炸开!
如同一个被撑爆的水袋,瞬间化作一团浓稠刺目的猩红血雾,骨骼、血肉、灵力……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在那无形而恐怖的力量下彻底湮灭,连一丝惨叫都未能发出。
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粘稠地糊在每个人的鼻腔里。
筑基大圆满,在金丹修士面前,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便已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甲板之上,死寂如墓。
陆沉玉的头颅深深低下,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紧攥的拳头藏在袖中,眼底深处的杀意被他掩盖的极好,没有任何人看出端倪。
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凌霜娇躯剧颤,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尖叫出声,只是那精心修饰过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自己的掌心,她再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那团正在缓缓飘散的血雾,恐惧、害怕、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柳七整个人几乎缩进了角落的阴影里,那张本就阴鸷的脸此刻更是惨无人色,他低垂着头,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要将甲板看穿。
刚才那一握,让他引以为傲的毒功显得如此可笑而脆弱,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阴险算计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其余的筑基修士更是噤若寒蝉,有人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有人死死捂住嘴抑制呕吐的冲动,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们。
看向二楼那两道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恐惧,如同羔羊面对猛虎。
然而,在这恐惧的深渊之下,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翻手间掌控生死力量的隐秘渴望,如同火星般悄然闪过。
历无涯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一粒灰尘,他低头,用指尖勾起怀中女子一缕散落的发丝,凑到鼻端轻嗅,仿佛那刺鼻的血腥气从未存在过。
“都听明白了?”他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却比死寂更令人窒息。
无人敢应声,唯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和血腥气在无声弥漫。
历无涯的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散修?
呵,一群畏威而不怀德的蝼蚁,就得用这种雷霆手段碾碎他们的骨头,他们才会懂得何为敬畏。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惨白惊惧的面孔,最终,落在了那个强自镇定、却依旧掩不住颤抖的曼妙身影上——凌霜。
她低垂着头,乌发如瀑,衬得露出的那截雪白颈项愈发脆弱易折,精心描绘的妆容被冷汗和恐惧浸染,显出几分狼狈,却奇异地混合出一种惹人摧折的媚态。
那身素雅的衣裙下,玲珑的身段因恐惧而微微起伏,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娇花。
“寒烟仙子?”历无涯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暖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倒是个雅致的名号。”
他怀中的张雪儿,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空洞麻木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涟漪,随即又归于沉寂。
她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瓷器,任由历无涯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经过一天的折磨后,她已经知道如何反抗都没有用,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兴奋。
“你,”历无涯的手指随意地抬起,越过栏杆,精准地点向凌霜,如同点选一件货物,“过来。”
两个字,轻飘飘落下。
凌霜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那双曾经流转着妩媚波光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惊惶,如同受惊的幼鹿,直直撞进历无涯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眸子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她看到了雷烈尸骨无存的结局,看到了历无涯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此刻的她全是对生的渴望。
但就在这灭顶的恐惧之中,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羞于承认的悸动,如同黑暗中的火星,骤然在她心底炸开!
城主府少主,真正的金丹境强者,掌控着无垢城庞大势力的未来主人!
若能攀附上他……那泼天的权势、无尽的资源,还有那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力量……恐惧的冰层下,名为野心的岩浆在疯狂涌动。
她脸上的血色褪尽又诡异地涌上一丝病态的红晕,指甲掐进掌心带来的刺痛让她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间干涩得发痛,双腿却像有自己的意识,颤抖着,一步,一步,向前挪去。
在众人的目光下,凌霜终于挪到了灵舟二楼的下方,仰望着那如同神只般的身影,巨大的压力让她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下去。
历无涯的目光却饶有兴致地从她身上移开,落回了怀中女子身上。
张雪儿依旧面无表情,如同一尊完美的玉雕,只有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并非全无知觉。
“雪儿,”历无涯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了些许,丝毫不顾场中那么多人的眼神,他抬手,用指腹极其缓慢地摩挲着张雪儿颈间被捆仙绳勒出的那道刺目红痕,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上的瑕疵,“瞧瞧,又来了一个。你说,她比得上你么?”
他的手指顺着红痕下滑,轻佻地勾起张雪儿的下巴,迫使她空洞的视线对上凌霜惶恐的脸。
张雪儿的眼珠机械地转动了一下,落在凌霜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嫉妒,没有鄙夷,只有一片死寂。
她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只是顺从地、毫无生气地任由历无涯摆弄,唯有那被绳索束缚的手腕,在宽大的袖袍遮掩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呵,”历无涯似乎对她的乖巧很满意,轻笑一声,那手指离开了张雪儿的下巴,转而伸向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凌霜,“上来。”
凌霜身体又是一颤,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刚刚轻易抹杀了一条生命的手掌伸向自己,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但她不敢犹豫,更不敢反抗,颤抖着伸出自己冰凉的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历无涯手掌的瞬间——
“等等。”历无涯忽然收回了手。
凌霜的动作僵在半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只见历无涯慢条斯理地从自己华贵的储物戒中,取出一条新的、闪烁着冰冷暗金光泽的捆仙绳,绳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禁锢之力。
“规矩,不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