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夏季,在众人的互相帮助下,总算是熬过去了。
白天热,晚上睡觉热。
夜间多次,李杏花都光着屁股,太热了。
蚊子还多,被子更不可能盖了。
好在有艾草,还能熏一熏。
胡大柱把茅房给修了修,不至于老是露着屁股被看见了。
多个人,也多份粪便。
夏去秋来,一些番薯,玉米,小麦都到了秋收的时候。
天气也凉爽了。
这是胡家坡人最开心的时刻。
晌午的日头暖融融地照在胡家坡上,空气中飘荡着新翻泥土和成熟谷物的香气。
村头的打谷场早已热闹起来,胡老四和几个壮劳力正挥舞着连枷,有节奏地拍打着铺开的麦穗。
金黄的麦粒欢快地蹦跳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老四,你没吃饭啊?使劲儿!”一个汉子笑着打趣。
胡老四不服气地啐了一口,抡圆了膀子:“看着!”
孩子们在柔软的麦草堆上打滚嬉闹,招娣和铁蛋也在其中,小脸上沾满了草屑。
铁蛋学着大人的样子,抱起一捆麦秸想要帮忙,却差点被绊倒,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不远处的玉米地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李桂花和李杏花正领着村里的妇女们剥玉米,灵巧的手指翻飞间,金黄的玉米棒子就脱去了外衣。
“看我这个玉米,粒儿多饱!”一个妇女得意地举起手中的玉米棒子。
杏花抿嘴一笑,举起自己刚剥的:“我这个才叫好呢,一个虫眼都没有。”
她说这话时,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正在地头捆扎玉米杆的胡大柱。
见他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杏花放下手中的活计,拿起水壶走了过去。
“大叔,喝口水歇歇。”她轻声说道,递上水壶。
胡大柱停下手中的活,接过水壶仰头喝了几口。
杏花看着他滚动的喉结,脸上微微发烫,没话找话地说:“晚上用新玉米面做贴饼子,肯定香。”
“嗯。”胡大柱应了一声,把水壶递还给她时,目光在她被玉米须弄得发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
这时,番薯地里传来铁蛋兴奋的叫声:“爷爷!娘!快看这个番薯,比我的脸还大!”
小家伙正费力地抱着一个硕大的番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桂花连忙上前接过番薯,用袖子替儿子擦掉脸上的泥:“慢点儿,别摔着了。”
胡大柱看着妻儿,脸上露出难得的柔和。
他抡起锄头,利落地刨开土块,桂花和杏花就跟在后面,仔细地将番薯捡出来,抖掉泥土,按大小分装到不同的筐里。
“爷爷,这个番薯长得像个小老鼠!”招娣举起一个形状奇特的番薯,献宝似的跑到爷爷面前。
胡大柱接过番薯端详了一会儿,难得地配合着女儿:“是挺像。”
杏花也被这温馨的场景感染,拿起一个圆滚滚的番薯逗招娣:“那这个就像个胖娃娃!”
招娣被逗得咯咯直笑,扑进杏花怀里。
这时,刘寡妇提着一篮子精心挑选的番薯走过来,有些局促地站在地头:“大柱叔,桂花妹子,今年番薯收成好,这些给你们尝尝鲜。”
桂花连忙迎上去:“这怎么好意思,你家也不宽裕。”
“要不是大柱叔一直帮衬,我们娘俩哪能有这么好的收成。”柳寡妇说着,眼圈微微发红。
正推让间,柳寡妇也提着两只肥硕的兔子过来了:“桂花,这兔子肥了,给孩子们添个菜。”
她的目光悄悄掠过胡大柱,见他正专注地挖着番薯,便很快收回了视线。
老村长胡德厚背着手在田埂上踱步,看着各家的丰收景象,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走到胡大柱家地头,捋着胡子笑道:“大柱啊,今年这收成真不赖!”
胡大柱直起身,擦了把汗:“总算没白忙活。”
“可不是嘛!”老村长环视着金灿灿的田野,“今年大伙儿都能过个踏实年了。”
夕阳西下时,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胡大柱家的小院里,新收的玉米棒子串成串挂在屋檐下,番薯和土豆整齐地堆在墙角,几只肥兔子在笼子里悠闲地嚼着草料。
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桂花正在灶前忙碌着。
杏花在一旁帮忙,将新磨的玉米面倒进盆里。
招娣和铁蛋围着灶台转悠,眼巴巴地望着锅里咕嘟咕嘟炖着的土豆番薯。
“娘,什么时候能吃饭啊?”铁蛋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问道。
“就快了,小馋猫。”桂花笑着往锅里撒了把盐。
胡大柱收拾完农具走进屋,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走到水缸前舀水洗手,杏花连忙递过干净的布巾。
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杏花飞快地低下头,耳根微微泛红。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炕桌前。
金黄的玉米贴饼子、香喷喷的土豆炖番薯、还有一盘嫩黄的炒鸡蛋,把不大的炕桌摆得满满当当。
“真香!”招娣咬了一口贴饼子,满足地眯起眼睛。
铁蛋更是狼吞虎咽,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桂花忙给他盛了碗菜汤:“慢点吃,别噎着。”
胡大柱默默地把炒鸡蛋往两个孩子碗里各拨了一些,自己只夹了块番薯。
杏花看在眼里,悄悄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又夹回他碗中。
胡大柱愣了一下,抬头正对上杏花含笑的眼眸,在油灯的映照下,那双眼睛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