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15分钟左右。
李桂花红着脸和胡大柱一起从侧窑的茅房出来了。
“戴这个舒服多了吧?”胡大柱询问李桂花道。
“嗯,舒服多了。”李桂花红着脸。
“走哦,杀大鹅去。”
苏送来镇上,有人给她送了不少礼物,其中有一只大鹅,正好给胡大柱给带回来了。
这份礼物不算贵重,却透着亲近和看重,让胡大柱心里暖洋洋的,也让这个一向清苦的家,平添了几分难得的喜庆。
窑洞里,那口架在砖灶上的大铁锅正咕嘟咕嘟地响着,白蒙蒙的热气裹挟着浓郁的肉香,几乎要掀开厚重的木头锅盖。
香气霸道地弥漫开来,引得左邻右舍的狗都在墙根下转悠,两个娃,更是像两只小陀螺似的围着灶台转,眼巴巴地咽着口水。
“妈,鹅肉啥时候能好呀?”铁蛋第无数次问道,小手蠢蠢欲动想去掀锅盖。
“去去去,远点儿,小心热气烫着!”李桂花笑骂着,手里麻利地搅着锅里的汤汁,脸上是许久未见的、真正舒心的笑意,“快了快了,等你姥把饼贴好就行!”
周薇正在一旁和面,准备贴玉米面饼子。
金黄的玉米面在她手里揉搓成团,再拍成巴掌大小的饼子,沿着滚烫的铁锅边缘,利落地一个个贴上去。
面饼接触到热锅的瞬间,发出“刺啦”一声悦耳的轻响,麦香和着肉香,更是勾人馋虫。她虽然没说什么,但眉眼舒展,动作轻快,显然心情极好。
“今晚有大餐吃了哦。”招娣都拍手期盼着。
“咱们这日子啊,也渐渐好起来了,都托大柱爸爸的福,嘻嘻。”李杏花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这孩子,乱叫。”周薇一脸的难堪。
“没叫错啊,姐姐叫爸,我也叫爸。”李杏花打趣着说道。
“一会儿大柱,一会儿叔,一会儿都喊出个爸来,真是的。不能这么叫。”周薇教导着。
李杏花吐了吐舌头,开玩笑道:“那我喊老公,行不行?”
“你这孩子,还不乱了辈分。”周薇举起擀面杖,都要打了。
李杏花抱着招娣一下子就跑开了。
李杏花在屋里摆好了碗筷,又拿出平日里舍不得用的几个粗瓷大碗盛菜。
堂屋那张旧八仙桌被擦得干干净净,中间空出好大一块地方,显然是给那锅硬菜留的。
“开饭喽!”李桂花一声吆喝,用厚厚的抹布垫着,终于揭开了那个沉甸甸的木头锅盖。
瞬间,白气汹涌而出,更加浓烈醇厚的肉香扑面而来。
只见锅里汤汁浓郁,酱色油亮,大块的鹅肉炖得酥烂,几乎要从骨头上脱落下来,里面还滚着泡发的干蘑菇和切得粗犷的土豆块,上面贴着一圈金灿灿、底部带着焦脆锅巴的玉米饼子。
“哇!”两个孩子齐声欢呼。
周薇把饼子先捡到笸箩里,李桂花则用大勺将鹅肉和菜盛进粗瓷盆,盆里堆得冒尖。
李杏花赶紧接过来,稳稳地端上桌。
“都坐下,吃饭。”胡大柱放下手里的活计,洗了手,在主位坐下。
一家人围桌而坐。
铁蛋和招娣早就按捺不住,眼睛直勾勾盯着盆里最大块的鹅腿肉。
但也懂事,不抢肉吃。
胡大柱先给李桂花和李杏花各夹了一大块,最后才把两只油光发亮的鹅腿,分别放到铁蛋和招娣碗里。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小脸上立刻沾满了亮晶晶的油花。
最后给亲家母夹了一块。
“慢点吃,别噎着。”李桂花笑着叮嘱,自己却也被那香味勾得忍不住夹了一块。
鹅肉入口,炖得火候十足,肉质紧实又不柴,吸收了蘑菇和汤汁的鲜香,咸淡适中,滋味浓厚。
一口下去,满嘴留香,浑身的疲惫似乎都被这口扎实的肉给驱散了。
周薇小口吃着,细细品味,也忍不住点头:“这鹅养得好,肉香。苏总真是有心了。”
“嗯,”胡大柱嚼着肉,就着松软又带点焦脆的玉米饼,心里格外踏实,“人家是客气,也是看得起咱们。”
李桂花吃得不多,但脸上一直带着笑,不时给两个孩子擦擦嘴,又给娃娃和母亲添点汤。
灯光下,一家人的脸庞都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额头上渗出细汗,却无人觉得热,只觉得畅快。
铁蛋啃完鹅腿,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头:“爷爷,明天还有吗?”
胡大柱摸了摸他的头,脸上是难得的慈和笑容:“傻小子,好东西哪能天天有。不过,以后爷爷和妈妈、小姨,还有姥姥,一定努力,让咱家经常能吃上肉,好不好?”
“好!”铁蛋和招娣齐声答道,眼睛亮晶晶的。
夜深人静了下来,熄灯后,一片漆黑。
李桂花又往胡大柱的边上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