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长达百年的、充满腐烂、愚昧和血腥的模拟中抽离，回归现实。
张凡盘膝坐在瑞吉酒店顶层套房的奢华地毯上，窗外曼谷的霓虹依旧闪烁，时间只过去了一瞬。
但一股深入骨髓的、混合着霉菌、尸油和绝望的肮脏气味，还萦绕在他的鼻尖。
黑袍阿赞的愚昧，原始部落的野蛮，以及最后那飞头降血淋淋的自杀闹剧……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腾。
“噗……”
张凡猛地睁开双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近乎呕吐的声音。
他不是生理上的不适，而是精神上的极度恶心和厌憎。
“骗子！一群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低声咒骂，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显得有些嘶哑。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被欲望填充的城市，眼中燃烧着一种被愚弄后的狂怒火焰。
“什么降头术！什么邪术！什么长生秘法！”
“全都是狗屁！”
“微生物！毒理学！心理暗示！飞头降竟然是自杀！”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防弹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玻璃瞬间四分五裂。
百年的模拟！
整整一百年！
他像个最虔诚的白痴，深入雨林，拜师学艺，忍受着肮脏和愚昧，甚至亲手培养那些致命的细菌和毒素……结果呢？
结果就是证明了那套东西，在科学的显微镜下，只是一堆被神话和恐惧包装起来的、原始的、低效的、甚至可笑的生物学和心理学应用！
它或许能杀人，或许能制造恐惧，但距离他追求的“超凡”，距离“长生”，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种巨大的虚无感和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拥有天下无敌的武力，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拥有掌控暗影帝国的权柄，甚至拥有了人类几乎全部的生物学和医学知识……可他依然被困在这具终将腐朽的碳基躯壳里。
他折腾了这么久，模拟了这么多次，仿佛在原地打转，一次又一次地撞在那道名为“生命极限”的无形壁垒上，头破血流。
深深的疲惫感，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灵魂层面的倦怠，席卷而来。
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璀璨而虚假的城市灯火，阴影笼罩了他大半张脸，只剩下嘴角那一抹冰冷而自嘲的弧度。
“科学……到头来，我能相信的，只有科学。”
“也只有科学，或许……还能给我一丝渺茫的希望。”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混乱的思绪。
既然无法从外部获得“超凡”，那为何不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识，从内部“改造”这具身体？
或者至少……在等待那渺茫希望的过程中，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发疯的无聊？
建立一个医药公司。
不是普通的医药公司，而是一个能撬动全球资本，汇聚庞大资源，甚至可能为他未来的“长生”研究打下基础的……科技帝国！
而叶家和武家，这两条已经被他打断了脊梁的恶犬，正是现成的、最好用的……看门狗和打工仔。
想到这里，张凡眼中狂怒的火焰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静的、近乎残酷的算计。
“回国。”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做出了决定。
江海市，天悦华府顶层。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压抑。
张凡已经回来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没有折磨叶倾寰和武凰霄，甚至没有多看她们一眼。
他只是坐在书房里，用那台连接着“衔尾蛇”全球网络的超级电脑，进行着庞大的数据调取和运算。
他正在利用八十年的知识储备，结合现实世界的生物科技水平，筛选他脑中数以万计的“未来药物”。
他在寻找一个完美的切入点。
一个既能瞬间引爆全球市场，又能实现长期、稳定、海量现金流的“产品”。
“找到了。”
张凡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三个文件夹被他单独拎了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客厅，拿起了那部加密卫星电话。
“是我。”他的声音激活了“衔尾蛇”的幽灵节点。
“以我的名义，在开曼群岛注册一家生物医药公司。名字……”他想了想，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就叫‘永生生物’。”
“是，主宰。”
挂断电话，张凡又拨通了两个本地号码。
第一个，是叶家家主，叶鸿天。
第二个，是武家家主，武运。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
“半小时内，到天悦华府来见我。你们自己来。”
二十分钟后。
两辆顶配的红旗L9一前一后停在了天悦华府的地下车库。
叶鸿天和武运，这两位跺跺脚就能让江海市抖三抖的顶级豪门家主，此刻却面色凝重，快步走进了这部他们深恶痛绝的私人电梯。
在电梯里，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屈辱和……深深的忌惮。
“叶兄，”武运率先开口，他出身军旅，声音洪亮，此刻却刻意压低，“这个竖子……又想做什么？距离上次的孝敬，才过去半个月。”
叶鸿天，这位以隐忍和城府着称的叶家掌门人，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不知道。但无论他想做什么，我们都只能接着。”
他的心中在冷笑：“竖子！你以为靠着蛮力和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能真的压服我叶家吗？你太天真了。暂且忍你，让你猖狂。你站得越高，摔得才会越重。我叶家百年根基，岂是是你一个暴发户能撼动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连本带利，全部拿回来！”
武运则是纯粹的愤怒。他一想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女儿，那个曾经在大院里无人敢惹的“小凤凰”，如今却在那个男人面前卑躬屈膝，他的心就在滴血。
“混账！若不是为了武家上下几百口人……我真想一枪崩了他！”武运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叮！“”
电梯门开了。
奢华空旷的客厅里，张凡正慵懒地陷在真皮沙发上。
而让两位家主瞬间目眦欲裂的是，他们的女儿，叶倾寰和武凰霄，正穿着统一的、剪裁合体的女仆装，如同两具没有灵魂的精美娃娃，垂手侍立在张凡身后。
看到父亲的到来，叶倾寰的身体微微一颤，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雾气，但旋即又被麻木所覆盖。
武凰霄则是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屈辱的火焰，但当她看到父亲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时，那点火焰也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坐。”张凡甚至没有睁眼。
叶鸿天和武运强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在张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那沙发很软，但他们却如坐针毡。
“张先生，”叶鸿天率先开口，不愧是老江湖，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不知您今天召我们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武运则显得更直接，他不想看女儿那副模样，声音生硬地说道：“张先生，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们两家最近的资金……都有些紧张。”
言下之意，我们已经被你榨干了，别太过分。
“呵呵。”
张凡终于睁开了眼，那双眼睛里的戏谑和冰冷，让两位家主同时心头一紧。
“紧张？很快……你们就不会紧张了。”
他慢悠悠地坐直身体：“我成立了一家公司，叫‘永生生物’。”
来了！
叶鸿天和武运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果然是来要钱的！
用一个空壳公司，来空手套白狼！
这是他们这种上流人玩剩下的把戏，没想到这个暴发户也学得有模有样。
叶鸿天心中冷笑更甚，脸上却不动声色：“生物医药？张先生真是高瞻远瞩。只是……这个行业，投入巨大，回报周期极长，风险也高……”
武运更是不屑，直接戳破：“张先生，你划个道吧。要多少钱，我们两家凑了就是。何必搞得这么麻烦？用这种空壳公司来洗钱……哦不，来投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点。”
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交出家族最后一部分流动资金，彻底买个平安，只求这个魔王不要再折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