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祭祖大典。
这一天，张家宗祠大开。
从帝都各处赶来的张家旁系、依附的势力代表，足有上百人，将宗祠外的广场挤得满满当当。
张正林夫妇一身肃穆的黑衣，站在最前方接待宾客。
张子豪和张子轩两兄弟忙前忙后，一副主人翁的姿态，赢得了一片赞誉。
而张凡，则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看客。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冷眼看着这场名为祭祖、实为名利场的闹剧。
“吉时已到！祭祖！”
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喝，众人肃立。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惊恐的女声突然划破了庄严肃穆的气氛。
“不好了！不好了！”
只见负责看管家族库房的女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张林面前。
“老太爷！出事了！”
“放肆！”张子豪立刻跳出来呵斥，“今天是祭祖大典，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二少爷……真的出大事了！”女管家哭丧着脸，“刚才我去取祭祀用的‘九龙戏珠’翡翠白菜，结果……结果发现它不见了！”
“什么？！”
全场哗然！
“九龙戏珠”那是张家老太太生前的最爱，价值连城，更是张家的传家宝之一。在祭祖这天丢了，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大不敬！
“查！给我封锁全场！立刻查！”张正林脸色铁青，怒吼道。
“已经……已经让人查了……”女管家瑟瑟发抖，“监控显示，昨天只有……只有大少爷进去过库房附近……”
唰！
数百道目光瞬间齐刷刷地看向角落里的张凡。
张子豪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面上却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哥？怎么会是你？虽然你刚回家，可能手头紧，但也不能偷奶奶的遗物啊！”
张子轩也立刻跟上，推了推眼镜，阴阳怪气道：“大哥，你要是缺钱跟弟弟们说啊。那可是传家宝，若是流落出去，我们张家的脸往哪搁？”
“搜！”张正林黑着脸，大手一挥，“去东厢房搜！”
一群早就准备好的保镖立刻冲向东厢房。
不到五分钟，他们就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家主！找到了！就在大少爷的床底下！”
保镖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那颗翠绿欲滴的“九龙戏珠”！
铁证如山！
“张凡！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子豪指着张凡，义愤填膺地吼道，“你简直是畜生！连祖宗的东西都偷！你不配做张家人！”
“滚出张家！”
“败类！野种就是野种！”
周围的旁系亲戚和宾客们也开始指指点点，眼中满是鄙夷和唾弃。
面对这千夫所指的局面，张凡缓缓站起身。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看戏的嘲弄。
他并没有看那些叫嚣的跳梁小丑，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坐在太师椅上的张林。
“老太爷，您也觉得，是我偷的？”
张凡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嘈杂的人群。
张子豪急了：“爷爷！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按照家规，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必须打断双腿，逐出家门！”
“是啊爷爷，这也是为了张家的清誉。”张子轩附和道。
两兄弟死死盯着爷爷，等待着那个最终的判决。
只要爷爷点头，张凡就完了！
张林缓缓抬起眼皮。
他看了一眼那颗翡翠白菜，又看了一眼胜券在握的两个孙子，最后目光落在了一脸淡然的张凡身上。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够了。”
张林开口了。
两个字，威严无比，让全场瞬间安静。
“一颗破石头而已，丢了就丢了，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此言一出，全场石化！
张子豪和张子轩更是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破石头？
那是传家宝啊！那是奶奶的遗物啊！爷爷平时宝贝得不得了，摸都不让人摸，今天怎么成了破石头？
“爷爷，您……”张子豪结结巴巴。
“闭嘴。”
张林冷冷地扫了两个孙子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的警告和失望，让两人如坠冰窟。
随后，张林站起身，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颤颤巍巍地走到张凡面前。
他脸上挤出一丝和蔼可亲的笑容，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凡儿啊，这肯定是下人们弄错了。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看上这种俗物？”
“受委屈了吧？没事，爷爷给你做主。”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怀疑人生了。
这还是那个铁面无私、极重规矩的张家老太爷吗？
张凡看着眼前这张满是褶子的笑脸，心中冷笑。
果然。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什么家规，什么亲情，什么传家宝，统统都要让路。
张凡嘴角微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瓷瓶，在手里轻轻抛了抛。
“还是老太爷明理。”
“其实，我本来给老太爷准备了一份寿礼。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拿出来吧。”
看到那个瓷瓶，张林的眼睛瞬间直了，喉结剧烈滚动，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抢。
那就是让雨婷脱胎换骨的神药！
张凡拔开瓶塞。
一股清冽至极的药香瞬间弥漫全场。
仅仅是闻一口，在场的众人都感觉精神一振，头脑清醒了不少。
“此丹名为‘延寿丹’。”
张凡淡淡道，声音充满了诱惑，“常人服之，可祛除百病，延寿二十年。若是武者服之，可洗筋伐髓，重回巅峰。”
“轰！”
全场炸锅！
延寿二十年？！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
对于在场的这些权贵来说，钱早就赚够了，最缺的是什么？是命！
张子豪和张子轩脸色惨白。他们知道，他们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在这颗丹药面前，他们设计的那些陷阱，就像是小孩子的过家家一样可笑。
“凡儿……这，这是给我的？”
张林伸出双手，颤抖着想要接过瓷瓶，声音都在哆嗦。
张凡手一缩，让张林抓了个空。
张林一愣，抬头看向张凡。
只见张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恶魔在低语：
“老太爷，这礼物太贵重。”
“我一个被指控偷窃的‘外人’，怕是没资格送吧？”
“而且，我那两个弟弟刚才说，要打断我的腿，逐出家门呢。”
张凡似笑非笑地看向已经吓傻的张子豪和张子轩。
张林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交易。
用丹药，换地位，换那两个孙子的前途。
张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在延寿二十年的诱惑面前，两个孙子的委屈算什么？哪怕是让他亲手打断孙子的腿，他也不会犹豫！
“来人！”
张林猛地转身，指着张子豪和张子轩，厉声咆哮：
“这两个不肖子孙，构陷兄长，扰乱祭祖大典，简直无法无天！”
“给我家法伺候！”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大少爷满意为止！”
“爷爷！不要啊！”
“爷爷我是冤枉的！”
两兄弟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保镖们只听家主的。几名壮汉冲上去，按住两人，手中的刑杖狠狠落下。
“啪！啪！啪！”
沉闷的打击声伴随着惨叫声，响彻宗祠广场。
张正林夫妇想要求情，却被张林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张凡站在一旁，手里把玩着瓷瓶，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豪门。
这就是人性。
“打重点，二弟叫得不够响，看来是不知悔改啊。”张凡幽幽地补了一刀。
“啪！”
保镖闻言，下手更狠了。
十分钟后。
张子豪和张子轩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像两条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
全场噤若寒蝉。
没人敢说话，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
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那个站在中央的黑衣青年。
从今天起，张家变天了。
张林转过身，脸上再次堆满了笑容，卑微地看向张凡：
“凡儿，你看……这样满意了吗？”
张凡随手将瓷瓶抛了过去。
“接着。”
张林如获至宝，双手捧住，激动得差点跪下。
“多谢凡儿！多谢凡儿！”
张凡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领。
“好了，戏看完了，我也累了。”
他转身向外走去，经过张正林夫妇身边时，脚步未停，只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对了，父亲。”
“明天召开董事会。”
“我要看到股权转让书摆在桌上。”
“少百分之零点一，这丹药……我就只好收回了。”
说完，张凡扬长而去。
留下满院子的权贵，看着他的背影，如视神明，又如视魔鬼。
这一局，张凡不仅赢了，而且是踩着张家所有人的脸面，登上了权力的王座。
但他并不觉得快乐。
走出张家大宅，看着外面繁华的街道。
张凡抬头望天，眼神再次变得空洞而寂寥。
“真无聊啊……”
“这世俗的权谋，比打拳还要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