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了吗?” 张凡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轻易压过了叶倾寰的尖叫。
他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地上的那柄短剑,语气平静得令人发指: “既已撕破脸,又何必只动嘴皮子?”
他向前迈了半步,甚至微微敞开了双手,以此展示自己毫无防备的姿态。
“剑就在你手边。你可以尝试着用那把剑杀我,或者……”
他的目光瞥向一旁全身戒备的武凰霄:“把它架在武凰霄的脖子上威胁我,也许有用。”
这一句话,充满了绝对的傲慢与自信。那是一种凌驾于一切众生之上的、神明的蔑视。
叶倾寰的骂声戛然而止。 她满腔的怒火和疯狂,被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瞬间冻结。
她颤抖着抓起地上的短剑,锋利的剑刃闪烁着寒光。
这一瞬间,杀意在她眼中暴涨。
只要一剑……只要刺进去……或者挟持那个女人…… 她的手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惨白,甚至发出了骨骼摩擦的声响。
她想要暴起,想要冲上去,将这个冷血的男人刺穿!
可是。 当她的目光触及张凡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生灭的眼眸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瞬间摧毁了她所有的勇气。
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杀他? 还是挟持那个被他亲手改造、如同杀戮机器般的武凰霄?
叶倾寰紧握短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绝望。
那是一种看清现实后,彻彻底底的、灰暗的绝望。
“呵……” 她脸上的狰狞和疯狂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然的苦涩。
她手中的剑垂了下来,剑尖无力地抵在地面上。
“没用的……” 叶倾寰低下头,看着剑刃上映出的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她声音沙哑,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我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是你的对手……”
张凡看着这一幕,眼中最后的一丝兴趣也消散了。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既然知道,那就上路吧。”
叶倾寰望着那个背影,凄然一笑。
“张凡,我会在地狱里看着你……看着你这个孤家寡人,在这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永生永世地……孤独下去。”
说完,她不再犹豫,双手反握剑柄,闭上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向自己的心口狠狠刺去!
“噗嗤——” 利刃贯穿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神之居所洁白的地面。
一代商界女王,终究带着满腔的恨意与不甘,倒在了这离天最近、却也最冰冷的地方。
武凰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确认叶倾寰的生命气息完全消失,她才单膝跪地,向张凡汇报:
“主人,叶倾寰…已伏诛。”
张凡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和血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处理干净。”
“是。”
“另外,”张凡的目光落在武凰霄身上,带着审视,“记住今天。你的存活,并非源于你的忠诚无可挑剔,只是因为你没有背叛。”
武凰霄心头巨震,将头埋得更低:“属下明白!属下的生命、意志,一切皆属于主人,绝无二心!”
“希望如此。”张凡淡漠地道,“去吧,通知下去,凡世集团cEo一职,由你暂代。让我看看,没有了她,你能否让这台机器…更好地运转。”
“是!属下必定竭尽全力!”
武凰霄恭敬地行礼,然后起身,召唤外面的清洁机器人,面无表情地开始处理叶倾寰的遗体和她留下的血迹。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但处境也更为危险。
张凡的信任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神谕之间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洁净与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提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冷酷的处决。
张凡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天空,眼神依旧深邃。
清理掉一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对他而言,不过是日常的管理工作。
他的思绪,早已飘向了更遥远的星辰,以及…下一场模拟的方向。
人性的考验永无止境,而他的神座,注定由背叛者的尸骨和忠臣的恐惧共同铸就。
叶倾寰死后第三天,纪念陵园。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冷雨,并非自然降雨,而是为了配合葬礼肃穆气氛而特意调控的气象模拟。
巨大的黑色大理石墓碑矗立在陵园中央,上面并没有照片,只有凡世集团的LoGo和一行烫金的墓志铭:“她是帝国的基石,虽陨落,光辉永存。”
这是张凡给叶倾寰最后的体面:一场风光大葬。
对外,凡世集团宣称cEo叶倾寰因过度劳累导致突发性脑溢血,抢救无效身亡。全球商界震动,无数挽联如雪花般飞来。但在核心圈层,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却无人敢言。
陵园内,黑伞如林。
穿着黑色正装的宾客们神情肃穆,低头默哀。而在人群的最前方,站着一位身形清瘦却腰杆笔直的中年人——叶家家主,叶鸿天。
雨水顺着他的黑伞滑落,滴在锃亮的皮鞋上。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丧女之痛,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这种平静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知道真相。
就在三天前,那份来自神之居所的“死亡通知书”连同叶倾寰的尸体一起被送回了叶家。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叶倾寰背叛,被处决。”
此时,一道无形的威压笼罩了整个陵园。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并没有浩大的排场,只有一个穿着简单黑色风衣的男人,缓步走来。
他没有撑伞,但雨水在落到他头顶三寸处便自动蒸发,化作淡淡的白雾缭绕在他周身。
张凡来了。
他并非来悼念,更像是来视察一项工作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