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紧张的从一旁衣架上取了块干净的帕子,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帘。
穆廷本就没想她如此的。
他这皇后自小怕是从未伺候过人,他也知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但心中的郁气就是散不开。
傍晚的时候他便让何启连问清了今日凤仪宫发生了什么事,这周恺看上去老实本分的,没想到他这妹妹心思倒是如此不正。
知容棠不知道他的过往,就敢在容棠面前胡说八道,说什么给自己洗过衣服,那分明是……
虽说知道是容棠误会了,可在这之前,她确实也实打实的存了让周箬梅进宫侍候自己的想法,这让他如何不恼怒?
他便起了惩罚她的心思。
只是此时落在他后面轻飘飘又柔软的触感,勾得他竟生出些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疼惜的念头。
可一想起白日里她那些话,那点旖旎便又被堵在心口,闷得发慌。
容棠不知他心里头的千回百转,倒是拿着巾子认真地搓洗着,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薄汗。
忽的浴桶里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腕子。
容棠心头一跳,忙抬眼看向他,“皇上?”
穆廷没说话,只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到了身前。浴桶里的热水晃了晃,溅起几滴落在她手背上,烫得她微微一颤。
他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皇后不要只顾着擦后头,前面,也一并擦擦吧。”
氤氲的水汽漫上来,模糊了周遭的光影,容棠一张脸红的彻底,咬着唇点点头,拿起巾子去替他擦手臂和胸膛,动作却有些僵硬。
谁知男人却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的动作一个劲儿往下,“这儿皇后也别忘了”
“!!!”
容棠的手猛得一抖,手中的帕子“噗通”一声掉进了浴桶里。他却攥得更紧,执意拉着她继续。
温热的水漫过手腕,她的指尖触到的瞬间,整个人都像被烫着一般,脸也早已红得能滴出血来,连脖颈都泛起了粉色。
到最后浴桶里的水都凉透了,穆廷才披着松垮的寝衣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眉宇间的沉郁却散去不少,容棠默默跟在他身后,低垂着头,满脸绯红未褪,连耳根都还烧得厉害。
回了主殿,容棠本想给自己倒杯水缓解下脸上的燥热,手中滚烫战栗的感觉迟迟未曾消散,“哐当”一声,茶杯滚落在桌面上。
耳畔忽然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带着几分戏谑,刚刚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又涌入脑海,容棠的耳根瞬间又烫了起来。
这人,根本就是无赖!
容棠喝了水,刚准备入榻,便被他伸臂一把搂进了怀里,紧紧圈在臂弯中。男人身上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水汽,萦绕在鼻尖,让她的心莫名开始狂跳。
刚刚偏殿那一番惩罚,穆廷心头的郁气已散了大半,但周箬梅的事情不解决,始终是横亘在两人中间的一根刺。
她是他的妻,他并不想和她生出嫌隙来。
又见她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愈发无奈,明明怕极了,又不知哪来的胆量和自己提的。
“你我成亲才几日,皇后就急着给朕充盈后宫,当真是贤惠得紧。”
容棠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眼眸氤氲着些许雾意,欲意怒意一并充斥在他心口。
穆廷俯身下去,不由分说地含住她的唇,吻得又急又深,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骨血里。
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喘息着,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这回且饶了你,若再有下回,可没这么轻松揭过去。”
“臣妾明白了。”
穆廷本就不是真要惩戒她,听她这温顺的语气,心头那点余火便彻底熄了。翻身躺回身侧,又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捉过她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掌心带着薄茧,细细地替她揉着。
“朕先前确实在周家待过一阵子,不过朕和那周箬梅却并不是她说的那般。”
穆廷心里存着怒气,若不是这周箬梅信口捏造,他与容棠之间也不会有这没必要的误会,一时连周家姑娘也不唤了,直呼着她的名字。
“那时朕才刚起步,轻敌受了重伤,逃命到了周家,那周箬梅便趁着朕昏迷,拿走了朕的衣物,不过……那时朕刚好醒来夺了过来,棠棠放心,她没洗成。”
穆廷长得高大俊秀,在乡野,确实挺受人喜欢,也难怪那周箬梅见一面就芳心暗许。
听着他的解释,容棠窝在他怀中,莫名轻松了不少,甚至嘴角扬起的笑意,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穆廷见她这般模样,眼底漾开点笑意,又搂着她亲了亲,继续道,“至于朕喜欢吃什么,其实朕不挑,而那牛肉,不过难得吃上一回,谈不上特别喜欢。”
他低头看向掌心里那双手,肌肤细腻,指节圆润,哪里像做过粗活的样子,不由失笑。
“如今朕倒是成家了,朕可舍不得你做这些。”若是娶了她,反而让她还没从前那般过得好,那他可真不是个男人了。
翌日──
孔嬷嬷行礼送着帝王离开了凤仪宫,见穆廷脸上眉目温和了不少,便知二人之间的误会怕是说开了,不免松了口气。
娘娘说是不在意,可是这后宫之中,帝王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若那周箬梅真进宫得了圣眷,林家一飞冲天,那定国公府还有娘娘便会岌岌可危……
又过了几刻钟,听里头传来容棠的声音,孔嬷嬷这才进屋伺候着容棠起来,和她说了这事。
容棠轻轻摇头,她哪里能猜透帝王的心思。不过他既说不纳,于她而言倒也乐得清闲。
至于日后如何,且走且看吧。
孔嬷嬷替她轻轻净了净脸,又吩咐着紫兰将她今日穿得衣服拿出来,“这样也好。老奴瞧着,那周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若真进了宫,娘娘也很难置身事外。”
且不说故意让她家娘娘误会的事情,但那番挑衅的嘴脸,便知是个没规矩的。
在她面前的是皇后娘娘,真以为还是在乡野里,没人规束。
也就她家娘娘大度没去计较。
“嬷嬷说的是。”
见容棠应得认真,孔嬷嬷却仍旧有些放心不下。
皇上不可能一辈子不纳妃嫔,今日是这周家姑娘,保不齐日后什么张家姑娘李家姑娘的。
皇上和她家娘娘才大婚,正是新鲜的时候,但是男人的孽根性,自有色衰而爱驰的那一天。
若是自家娘娘能早些为皇上诞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