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内侍高声通报,“陛下驾到!”
众人闻言,纷纷转身行礼。
穆廷身着玄色常服,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秦王江青安和威远侯周恺紧随其后。
周箬梅看到穆廷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颗原本就不安分的心更是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扫了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身侧的容棠,心中盘桓已久的念头愈发清晰。
池塘边种着几株垂柳,水面平静,倒映着岸边的菊花与亭台。此时,她们恰好站在池塘边。
周箬梅深吸一口气,悄悄挪动脚步,让自己的位置离容棠更近了些,同时也确保自己正处于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她算准了角度,只要自己“不小心”跌入池塘,而容棠又恰好站在她身边,那么“皇后推人落水”的戏码便顺理成章。
到时候,皇帝即便再宠爱容棠,在众目睽睽之下,维护容棠替她开脱,那便是寒了一众陪他打下江山的臣子的心。
一个善妒恶毒的皇后,皇上再喜欢又如何,朝中百官可容不下。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皇帝正朝这边看来,心中一紧,为将要拖下容棠窃喜着。
她先是装作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后倒去,同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眼睛却死死盯着容棠,等着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容棠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
可就在周箬梅的身体即将越过池塘边缘的那一刻,求生的本能让她无意识的伸手去抓住岸边的人。
容雅站在周箬梅身侧忽听得身边一声惊呼,下一秒手腕被一股力道拽住,身体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双双坠入了池塘!
“妹妹!”
“四姐姐”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周恺眼看自己的妹妹落入水中,脸色骤变,哪里还顾得上君臣礼仪,几乎是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池塘里。
深秋的池水带着几分凉意,周恺顾不得水冷,他水性极佳,很快便游到了两人身边。
“救命!!哥哥救我!!”
“救命唔……”
两人都在水里挣扎着,呛了好几口水。
周箬梅心中又惊又怒,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局面,她想甩开容雅,却被对方下意识地抓得更紧。
周恺先一把将离自己更近的周箬梅托了起来,推向岸边赶来的内侍,随即又转身将容雅也救了上来。
岸边早已乱作一团,宫女内侍们手忙脚乱地拿来披风,围了上来。
薛氏看到容雅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连忙用披风将她裹紧,一边给她顺气,一边急道,“雅雅,怎么样?有没有事?”
容雅呛了不少池水,脸色苍白,她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大伯母,我没事……”
林氏疾言厉色的看向容雅,冷斥道,“我女儿站在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掉下池中,是不是你这丫头故意推下去的!”说完,作势就要动手打人。
“林氏,朕还在这,还轮不到你在这放肆!”穆廷冷声开口道,林氏抬手的动作一僵,汕汕的收了回去。
“皇上,你可得为箬梅做主,定是这丫头想替……”她刚想说,是这丫头想替容棠出气,故意推她女儿入水,可对上穆廷冷冰冰的视线,一下就噤了声。
“皇上明鉴啊,我刚才看周姑娘好好的站着,不知怎么就突然往后倒去,没想到……没想到周姑娘突然伸手拽住了我,臣女就跟着一起掉下去了……”她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那模样瞧着既可怜又无辜。
周箬梅被宫女扶着,浑身湿冷,听容雅这么一说,生怕穆廷品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干脆咬死林氏的说辞,“不是的!是她……是她……”
目光却不经意间对上了穆廷的视线。
穆廷站在那,那眼神冷冷地落在她身上,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和那点龌龊的伎俩。
周箬梅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心底的那点侥幸和不甘,瞬间被恐惧取代。她不敢再说下去,只能低下头,瑟瑟发抖。
容棠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周箬梅分明想陷害她!
她没想到周箬梅竟如此大胆,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陷害。
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陷害自己,但又贪生怕死,这才拖着容雅一块落了水。
周恺刚刚从水里爬上来,一身湿衣紧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狼狈。
他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被薛氏在怀里的容雅,眉头紧锁。
上次定国公府一事,再加上刚刚容雅的说辞,他就是再愚钝,也该明白他这妹妹安的什么心思。
居然把主意打到皇后娘娘身上,是怕他们周家死的不够快吗?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事到如今,还是得先将此事揭过去。
周恺思忖片刻,上前一步,对着皇帝单膝跪地,沉声道:“陛下,今日之事,皆因舍妹而起,致使容四姑娘受此惊吓与屈辱,臣难辞其咎。四姑娘清白受损,臣愿以正妻之礼求娶四姑娘,以全其名节,还望陛下恩准!”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谁也没想到威远侯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林氏一听,顿时急了。
这容雅是容棠堂姐,她本就不喜容家人,容雅又只是个庶女,根本配不上她儿子,做个妾还差不多,何须正妻之位?
更何况今日之事明显是自己女儿理亏,怎么能让儿子娶这么个“麻烦”回来?她当即就要开口反对,“我不同意……”
话未说完,周恺猛地回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林氏被儿子这眼神一吓,剩下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知道儿子的性子,如此态度,那只能说明此事绝非她看到的这么简单。
林氏的视线转而落在自己女儿身上,见她目光躲闪,她饶是再蠢,也品出不对劲的地方。
这容雅若真想替容棠报复,众目睽睽的,对容棠有什么好处?
分明是她这女儿……
林氏猛得想到某种可能性,恨不得当场扇向周箬梅。
她的宝贝儿子好不容易有现在的身份地位,谁也不能拖累了去!
穆廷看着跪在地上的周恺,又看了看一旁脸色苍白的容雅,眸色暗沉。
他自然也看出了今日之事的蹊跷,周箬梅那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他的眼睛?
周恺此举,虽有无奈之处,却也算是担当。
容雅虽是庶女,但也算得上是薛夫人的侄女,与皇后沾亲,周恺娶了她,也算是亲上加亲,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此事并不是朕说了算。”
容雅一听周恺的话,原本池水带来的凉意散去,眼睛亮了亮。
她一个庶女,能嫁给威远侯做正妻,换作从前她想都不敢想。
威远侯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而宁昌侯府可是日渐颓败。
若是她能嫁给威远侯,日后容兰便会低自己一等。
这般想着,她当真想一口应下来。
但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又有些怕元氏妒忌自己嫁得比容兰好,从而从中作梗。
“臣明日便登门求娶容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