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木介回过头,眼中红血丝多的吓人。
“你是谁?”
他粗喘着气,盯住余冲良的脸只觉得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来眼前这人名字。
“我是七十六号行动处主任,余冲良。”
余冲良的日语讲得很蹩脚,成木介听着难受,干脆直接说中文:“你叫我干什么?你见过真田伍长?”
流利的中文。
成木介在读军校时,各项成绩都是第一名。
包括中文课程。
余冲良摇头:“没见过,我也在找他,刚才听护士说.....算了。”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咽回去,他的表情露出一丝为难,狠狠打了下自己嘴巴:
“呸!不吉利!”
成木介最烦磨磨唧唧的人。
他皱眉:“你继续说!”
余冲良叹了口气,四下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道:
“护士说跑马厅活着的人都送过来了,但是没有真田伍长的名字,我正要出去找呢!”
“......”
成木介脑袋里一团乱麻。
怎么可能。
爆炸时明明是自己与汪黎在后面,真田幸树的位置很安全。
按照距离来算,顶多发丝微乱。
难道是后面又发生了爆炸?
越想脑袋越疼,他听见余冲良说:“您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廊消毒水味刺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匆匆而过。
得先打电话通知真田中佐!
对!
成木介找到医院里的座机,开始朝特高课调查课疯狂打电话。
“喂?我找真田中佐!”
“我是成木介,他的弟弟真田幸树出事了!”
“什么不在?他在哪?”
“混蛋!怎么这个时候出去剿灭红匪呢!”
成木介捂着脑袋,手中的电话几乎要被攥碎。
......
不远处,余冲良躲在柱子后面安静的听着。
这个废物少尉貌似并未联系到真田中佐。
也罢。
余冲良嘴角微微勾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不管了。
这道死讯早晚会传到真田绪野耳朵里,汪黎早晚被革职处死一条龙。
自己没必要继续掺和。
又不是什么好事,谁告诉真田中佐谁倒霉。
哈哈!
去祭奠.....哦不!
好好看望一下汪处长吧!
......
晚上七点四十八,汇林仓库。
雨下的很大,拍打着仓库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空气仿佛被水洗了一遍,潮湿味顺着大门缝隙飘进来,粘腻腻的,难受极了。
“草!这鬼天气!”
仓库内,站着五个身着统一服装的精壮男人,其中一人狠狠骂道:
“这么潮!点火都困难!”
距离他身体半米远的地面上,有一个黄油纸包,用麻绳牢牢捆起。
——正是二百克tNt炸药。
头顶的雨越下越大,仓库的灯有些阴暗,勉强照清几个男人的脸。
最靠边那位右脸有刀疤,撇撇嘴:“你说那小子要这么多炸药干什么?”
“谁知道。”
回答他的人嘴里叼着香烟,缓缓吐出白色的烟圈:“一百五十斤,都够发动一场小型军变了。”
“呵呵,这年头能干什么,搞事呗!今天赵爷场子让炸了,你们听说没有?”
“这么大的事,全沪上都知道了。”
“啧啧!不知道哪路英雄好汉,也真有本事,跑马厅那么难进的地方都能整事!”
......
几人闲聊着,时间一点点消磨。
“咚咚咚!”
敲门声在空旷的库房之间回荡,五人瞬间噤声,同时看向库房门口。
“你好,有人在吗?”
嘶哑的嗓音混杂雨声,缓缓传进库房内。
刀疤脸低头看了眼腕间手表。
——八点整。
应该是那个验货的人。
“进来吧!”他朝门外喊。
“滋呀——”
库房门被缓缓推开,雨声渐大,黑暗中露出一个......
草人?
谢殊从头到脚都被蓑衣包起,只露出一双眼睛,宛如一团行走的灌木丛。
他拉起黄包车小跑进来,停在众人面前:
“货呢?”
刀疤脸绷紧脸,目光扫视谢殊:“钱呢?”
谢殊转身,从黄包车中拎出一个箱子,放在地上打开。
金闪闪的黄金瞬间闪瞎对面的眼。
“三成定金,共三百六十两。”
“啪——”
行李箱被重重合上,那坨草人站起来,操着公鸭嗓:“货在哪?”
刀疤脸没再墨迹。
他抬起右臂,轻轻挥了挥,身后立刻有人递上黄油纸包。
谢殊接过炸药,从口袋掏出小刀割断麻绳,露出内部黄褐色的小方块。
“哗啦——”
小刀摩擦炸药,黄色粉末缓缓落在锡纸上。
一根火柴扔在上面。
“嗦——”
粉末瞬间剧烈燃烧,冒出浓密的黑烟。
“可以。”
刀疤脸听见那坨草人说:“明天晚上,我会带全款过来。”
随后转身就走,连剩余炸药都没拿。
“喂!”
刀疤脸叫他。
“你的货!”
谢殊拉起黄包车,头也不回:“我家老爷说没处放,你带回去,明晚一起送来。”
说完这句话,他不管身后人反应,径直冲进了雨幕。
“草!”
刀疤脸低声骂:“这草人真是个怪人!”
......
与此同时,二十公里外。
“砰砰砰!”
“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枪声混杂着雨声,陆陆续续响了半个小时。
真田绪野粗喘着气,紧握手枪躲在卡车后,雨水不断冲刷他的脸。
“中佐!”
副官铃木川冲过来,捂住受伤的胳膊:“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护送您先冲出去!”
“混蛋!”
真田绪野闭了下眼,转身射出一枪:“走!”
他贴住卡车站起身,就在腰身直起刹那。
“砰——”
子弹瞬间穿透真田绪野胸膛。
“中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