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力将谢殊从衣柜里扯出来,暴露在蓝西装的视野中。
“我说门怎么没有锁。”枪口抵向谢殊脑袋,蓝西装手臂抬起,皮笑肉不笑:“原来是进来只老鼠。”
“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
谢殊站得懒散,半点没有性命握在他人手里的自觉,仿佛只是来做客一般云淡风轻:
“被绑的是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蓝西装怒了:“胡言乱语!你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
谢殊也怒了:“倒反天罡!我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你家?”
“......”
两人一个单手握枪衣冠楚楚,一个浑身是血五花大绑,任谁来看都说不出蓝西装有理。
蓝西装自己也说不出来。
他冷静下来,舒缓语气:“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放心,我没有恶意,你告诉我你是谁,我们一起想办法。”
今天这事不对劲。
接头人没见到,家里却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特高课还在城里挨家挨户搜人......
等等......搜人?
蓝西装将视线移动到谢殊身上:“你是那个红党?”
“不是。”谢殊腼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入党积极分子。”
“......”
蓝西装此时的身份算红党中一位中层,平时就负责发展新人和传递信息,他盯着谢殊的脸,正思考接下来怎么套话——
“砰!”
房门被狠狠踹上一脚,插栓上挂着的锁头猛得一颤,紧接着,是日本兵激烈的叫门声:
“咚咚咚——”
“开门!”
蓝西装表情一变,胡乱将谢殊塞回衣柜最底下的夹层,用木板盖好:“快躲起来,外面是鬼子,被他们发现没有好下场!”
谢殊迅速用手臂卡住隔板:“我凭什么相信你?”
蓝西装很急,压低声音道:“我也是红党!不会害你的!”
对面少年的神情仿佛愣住了,挡住木板的手也松懈下来。
蓝西装这才彻底放心。
关好柜门后,他迅速起身往外走。
大门上从内挂着锁,在蓝西装发现门口大锁被打开过,便从内挂了上去。
他拉开门,脸上瞬间带上一抹谄媚,深深弯下腰:“太君,怎么了这是!”
“八嘎!”
敲了半天门的日本兵正怒火中烧,在门被打开的瞬间抬脚就踹过去。
“啊!”
坚硬的军靴正中蓝西装肋骨,疼痛感让他瞬间倒地,又被拉着衣领揪起。
“蓝色西装?你这衣服从哪来的?”
“我自己买的啊太君。”蓝西装捂着肋骨回答,额头上还有一层因为疼痛泛起的冷汗。
八嘎!
帝国养出的一群饭桶!猪首!蠢货!!!
另一名士兵已经持枪迈进院内,他抱着刺刀,目光扫过荒草丛生的院落。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间传来“咚锵”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极力扬起的呜呜声。
日本兵:“???”
蓝西装:“!!!”遭了!
刚才没有直接将这小子交出去,就是怕出这种事。
当时日本兵已经找到他家门口,这时交人,跟对方直接搜出来并无区别,同样是包庇罪,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人藏起来。
衣柜的夹层在地下,藏人根本发现不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
刚才不是都信了吗?
要死别拉着他一起啊!
......
当两名日本兵冲进屋子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谢殊四肢都被绑着,嘴里死死塞着一团棉布,白色衬衣上满目鲜红,身体来回扭动,正拼命往屋外蛄蛹。
“唔唔唔!”
“咳......”口中棉布被日本兵拽出,谢殊猛喘口气,语言丝滑地切换成日语,大声喊:
“救命!他要杀了我!”
刚刚冲进来的蓝西装:“???”
他直接懵逼了。
这是在跟谁求救?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这个疑似红党的少年继续煽风点火:
“我叫真田幸树,我哥哥是特高课调查课课长真田绪野,这个人是红党!他想杀我!”
事情发生太快,根本来不及思考。
比如为什么谢殊说中文没口音,讲日语反倒有口音了。
两挺步枪同时指向蓝西装脑袋,蓝西装将目光从谢殊身上移到日本兵身上。
“砰!”
日本兵朝天就开了一枪,枪声传过好几条街。
蓝西装这才如梦初醒,识时务的举起双手:“太君!误会!误会啊!我是良民啊太君!”
蓝西装转头冲谢殊说:“真不是我绑的你,我一回家你就在了!我真不是红党!”
谢殊笑得讽刺:“你不是红党,难道我是吗?”
旁边的日本士兵了然:“原来他就是那个逃出来的红党,真田桑英勇!”
院外,被枪声引来的日本士兵越来越多,蓝西装也被扭住双臂控制起来。
他冷汗直冒,所有神经都绷紧,生怕哪个士兵突然开枪。
真田绪野的副官铃木川正在两条街外,闻声更是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
他扶住谢殊,冷脸问向旁边的士兵。
士兵微微弯腰,将刚才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蓝西装就在旁边听着,他每个字都能听懂。
每个字都在说让他现在!立刻!马上就死!
求生的欲望让他急忙将语言系统切换成日语,拼命解释:
“真不是我干的!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
“哦?不是你干的?”
铃木川侧过头,反问道:“那是谁?他自己吗?”
“有可能,但真的不是我!”
嘴里东西真是那小子自己塞进去的!纯粹是陷害啊!
铃木川直接笑了。
长耳朵的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你是说嘴里的布团是他自己塞的,手上的绳子是他自己勒的?后背上的伤是他自己割的?”
“......”
蓝西装......蓝西装彻底崩溃了。
这让他怎么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