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
谢殊靠坐在沙发上,右手背挡在眼前,左臂无力地搭在沙发上,疲惫道:
“我不想听鬼故事,你换一个。”
“好的公子。”
......
婉婉讲了五个故事,件件引人入胜,但都跟304号座位没有半点关系。
汪黎跳舞回来,边喝咖啡边吃甜点,时不时插两句嘴。
氛围一片和谐。
直到离开百乐门,这两个人也没有提304号一句。
谢殊坐在车里,眼睛盯着车窗玻璃上的倒影,神情有些恍惚。
......不是她们两个。
那是谁?
刚进别墅,谢殊连衣服都顾不得脱,径直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沈中纪的号码。
“铃铃铃——”
“铃铃铃——”
“您好,李公馆。”电话对面,传来阿水清脆的声音。
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断断续续混杂电流声。
“你好,我是谢殊,找沈中纪沈少爷。”
“好的,请稍等。”
阿水将电话从耳边拿开,倒放至桌面,快步走到沈中纪房前,抬手敲门。
“沈少爷,谢殊谢少爷打电话找您。”
话音刚落,门板就被拉开。
沈中纪面容憔悴,下巴处全是胡茬,闹了三天绝食,又被李默群打的鼻青脸肿,何止一个惨字。
“.......他说什么?”
阿水盯住他的脸,磕磕绊绊:“电,电话还没挂。”
沈中纪立刻往楼下跑,跑到电话机前再也没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电话冰凉的金属外壳贴在耳边。
“喂?”
谢殊听见声音,问:“是沈中纪吗?”
沈中纪:“是,我是!太好了,你还活着!”
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刚才舅舅说特高课抓了个红党,当场就给杀了,他还以为是谢殊这个倒霉蛋呢。
谢殊将电话拿开,胳膊用力甩了甩:“能听见我说话吗?”
声音始终断断续续,不知道是哪边电话有问题。
“能听见。”
沈中纪解释:“我家的电话摔坏还没来得及换,收音不太清晰。”
“哦。”谢殊说,“我新写了一张琴谱,想拿给你看看,你现在方便出门吗,我去找你?”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晚上十点整,正常人都该休息了。
果然,谢殊听见对面拒绝的声音:
“抱歉,今晚不太方便。”
沈中纪还在被禁足,压根出不去。
他坐在地上,后背靠住电话柜,客厅的水晶吊灯依旧明亮耀眼。
李默群的书房门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小缝。
谢殊表示理解:“那明天吧,明天我去你家门口找你。”
沈中纪犹豫拒绝,绞尽脑汁的编理由:“最近都不太方便,我......我不在沪上,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他怕李默群找上谢殊。
自己这个舅舅城府极深,这几天想方设法的从自己嘴里套东西,若自己不是他亲戚,估计早就被扔牢房里去了。
如果谢殊被发现是红党,哪怕只是疑似......
必死。
死无全尸啊!
还是老老实实度过禁足期,别再让他过来了。
“......”
对面沉默了许久。
就在沈中纪以为谢殊因为自己拒绝他生气时,话筒里终于传来声音。
“沈中纪。”
谢殊的声音有些冷。
“嗯?”
“我拨的是你家座机。”
“......”
沉默,良久的沉默。
沈中纪脑袋宕机。
身体的能量已经供应不上他大脑的运动,愣神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慌张道歉:
“对不起,我.......”
“嘟嘟嘟——”
谢殊把电话给挂了。
沈中纪在地上缓半天,这才喘了口气,慢慢爬起来。
刚站直身体,他眼前一黑。
世界旋转起来。
“扑通——”
沈中纪栽倒在地,左脸朝下,紧贴在琴姨刚拖干净大理石地板上。
“太好了!”
阿水见沈中纪昏倒,顿时喜笑颜开。
转身去厨房拿勺子,开始往这位绝食三天的大少爷嘴里塞饭。
......
沪上城郊,一片荒林里。
孙伯礼正在为面前的坟扬着最后一捧土。
“唉......”
他拍打干净手上的泥土,后退两步,给崭新的牌位深深鞠了三个躬。
月色如水,均匀的洒在刚立好的木碑上。
木碑上刻着:赵家伟之墓。
字迹龙飞凤舞,边缘倒刺却打磨的很平整,制作的人明显花了心思。
鞠完躬,孙伯礼靠住坟包坐下,仰头看天,疲惫的身体放松下来,嘴也开始絮絮叨叨:
“家伟啊,说三天回来付我钱,怎么赖账呢。”
“还留下只猫,病病歪歪的以后不知道得花多少药钱。”
“我这儿也没有什么你的遗物,又不能把猫埋了,只能埋那块表,临走说让我埋土里,结果还真埋土里了。”
......
三天前,孙伯礼看见了报纸。
报纸上说,一名叫赵家伟的红党遇害。
所有时间点都与那名半夜敲响他门的蓝衣服少年对的上。
巧合吧?
孙伯礼安慰自己。
他等了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那个少年始终没有回来。
但是他打听到,红党赵家伟死时,穿着一身蓝色衣服。
.......
“才十七岁啊,以前遭那么多苦,受那么多伤都熬过来了,早知道会被抓,那天我就不会让你走。”
“你还没告诉我那只猫崽子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叫它小猫吧?那算怎么回事。”
“......”
说来说去,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孙伯礼慢悠悠从地面爬起,背起用来挖土的铁锹,最后看了这个小坟包一眼,转身离开了。
......
今晚,很多人都没睡好觉。
谢殊倒睡得不错,早晨两点就起床,出门去翻沈中纪家窗户了。
他要死,还挺着急的。
等赶到沈中纪家门口,谢殊避开守门的警卫,将腰间缠住的铁钩朝上一甩。
“嗖——”
铁钩牢牢勾住围墙,谢殊活动开筋骨,抓紧麻绳,手臂用力,抬脚便蹬上围墙。
两分钟后,他跨坐在墙头,正准备往下跳。
“什么人?!”
一道强光照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