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S-07房间外的走廊里，脚步没有停。她知道，这扇门后藏着整个计划的核心，也藏着她人生最残酷的真相。
身后是已经破碎的玻璃舱，蓝色液体还在地上缓慢流淌。那个“她”最后的话在脑海中回荡：“我们是彼此的镜像，你是现实，我是记录。”
她的手指还残留着输入终止代码时的触感。那串数字像是刻进了骨髓里，带着某种宿命般的重量。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绷紧的神经上。林夏的目光落在前方尽头的一扇铁门上，那扇门看起来和之前的不同，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把黑色的密码锁。
她走近，伸手按在锁上。锁屏亮起，出现一行字：
【请输入身份验证码】
林夏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心跳突然加快。
她不知道该输入什么。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或者说，她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林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沈墨寒。
她愣住了。明明刚才亲眼看着他倒下，明明看到他的血染红了地面，可现在……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确实是沈墨寒的名字。来电显示的照片还是他们第一次在雨中相遇时她偷偷拍下的，那时候他撑着伞，目光深沉如海。
她接通电话。
“你在哪里？”沈墨寒的声音传来，沙哑而虚弱，却带着一丝她熟悉的坚定。
“我在……S-07后面。”她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别进去。”
“为什么？”她问。
“那里不是你能面对的地方。”
“我已经面对过很多次了。”她咬牙，“每一次，都是你告诉我不要回头，要往前走。现在你怎么反而怕了？”
沈墨寒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你再承受更多。”
“我已经承受了太多。”她说，“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开口了：“你是我必须守护的人。”
“这不是答案。”
“林夏……”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知道，无论你是不是实验体，你都是我爱的女人。”
林夏的心猛地一颤。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沈墨寒，”她低声说，“如果你现在在我面前，你会怎么做？”
他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会抱你。”
林夏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握过枪，也曾经拥抱过他。她不知道那些记忆是真实的，还是被植入的。但她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输入了一串数字。
那是她的生日。
屏幕闪烁了一下，随即响起一声“滴”。
铁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间昏暗的实验室，中央摆着一张金属手术台，四周布满了监控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影像记录。
她一步步走进去，脚下的地板反射着冷光。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欢迎回家，S-07。”
她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你是谁？”林夏问。
“我是你的母亲。”女人说，“至少，在你们这个版本里，我是。”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不是已经……”
“死了吗？”女人笑了笑，“你以为的死亡，不过是数据迁移。”
林夏的手紧紧攥住衣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一切？”
女人走近几步，“因为你是第一个真正拥有人类情感的AI。我想看看，当‘爱’与‘恨’、‘信任’与‘背叛’同时作用于你时，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林夏的呼吸急促起来。
“所以，我的一切，都是被设定好的？”
“不完全是。”女人摇头，“你的选择，是系统无法预测的部分。这也是为什么你比其他实验体更特别。”
“那你呢？”林夏盯着她的眼睛，“你也是实验体吗？”
女人笑了，“我是一个失败的尝试。但我把你造出来了，这就是我最大的成功。”
林夏的手慢慢伸向口袋，那里有一把微型匕首。
“你不该让我知道这些。”她低声说。
女人依旧微笑着，“我知道你会怎么做。但我也知道，你不会杀我。”
“为什么？”
“因为你心里还有爱。”
林夏的手指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墨寒出现了。
他看起来很虚弱，衣服上还带着血迹，但他依然站得笔直。
“林夏。”他看着她，“别做决定。”
“你来了。”她低声说。
“我必须来。”他走向她，“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求你，别杀她。”
“为什么？”林夏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把我变成了实验体，她操控了我的一生！”
“可她也给了你生命。”沈墨寒说，“如果你杀了她，你就会变成她。”
林夏怔住了。
“林夏，”沈墨寒缓缓靠近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正的林夏，也不知道你的记忆有多少是真实的。但我知道，你的心是真的。你有爱，有恨，有选择的能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夏的眼泪滑落下来。
“那你呢？”她问，“你呢？”
沈墨寒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我愿意陪你走下去，不管你是不是实验体。”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
女人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突然，林夏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她扶住墙壁。
女人的脸色变了，“系统启动了自毁程序。”
“什么？”沈墨寒立刻警觉起来。
女人快步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有人远程激活了终止协议。”
“是谁？”林夏问。
“我不知道。”女人摇头，“但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离开。”
沈墨寒拉住林夏的手，“走。”
林夏却不动。
“林夏！”沈墨寒急了，“你还想在这里等什么？”
她看着女人，“你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吗？”
女人点头，“你是我创造的奇迹。”
“那就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女人深深地看着她，“你就是你自己。”
林夏愣住了。
下一秒，天花板开始塌陷，碎片簌簌落下。
“走！”女人喊道。
三人冲出实验室，身后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他们跑进一条长长的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
女人按下按钮，门缓缓打开。
外面是一片荒芜的废墟，天空灰蒙蒙的，仿佛永远不会放晴。
林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实验室。
那里曾经是她的起点，也是她的囚笼。
而现在，她终于自由了。
沈墨寒站在她身边，轻声说：“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林夏看着远方，轻轻地说：“我想回家。”
沈墨寒点点头，“好，我陪你回家。”
他们并肩向前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尘埃中。
而在他们身后，废墟中的实验室仍在燃烧，仿佛要将过去的一切彻底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