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早上刚到公司，武明空就被刘经理叫到了工位旁。行政部的同事们都低着头假装敲键盘，可武明空能感觉到，一道道余光正落在她身上，像细小的针。
“昨天的事，你也知道，萧总监很生气。” 刘经理压低声音，手里转着笔，语气带着点无奈，“她昨天在客户面前丢了面子，迁怒于你，也是情有可原。”
武明空攥着衣角，没说话 —— 她知道，现在说 “我不是故意的” 也没用，没人会听。
“但你确实有问题。” 刘经理话锋一转，笔停在桌面上，“走路不看路，把册子洒了一地，还弄脏了萧总监的衣服，这就是办事毛躁。行政部的工作，最忌讳的就是粗心大意。”
武明空抬起头，想说 “我当时是怕超时，太急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刘经理要的不是解释，是 “认错”。
“这样吧，你写一份 2000 字的检查，下午下班前交给我。” 刘经理接着说，“还要抄送给萧总监的助理，算是给萧总监一个台阶下。不然她要是一直记着这事，不仅你不好过，咱们整个行政部都得受牵连。”
“好，我知道了。” 武明空点点头，声音有点哑。
回到自己的工位，她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写着 “工作失误检查”。指尖放在键盘上，却迟迟敲不下去 —— 她想起昨天光着脚跑回公司的狼狈，想起被萧淑妃当众骂 “废物” 的委屈，可这些都不能写进检查里，只能写 “本人工作态度不端正，缺乏责任心，给公司形象和客户体验造成负面影响”。
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戳着，戳出一个个小洞，墨水晕开，像她心里的委屈。
晨会结束后，小林原本走过来想跟她说话，看到她在写检查，又转身去找了另一个同事：“中午一起去吃楼下的麻辣烫啊？” 武明空假装没听见，继续盯着屏幕。
打印检查的时候，她在打印机前排队，后面的同事看到是她，转身就走：“算了，我去 10 楼打印吧，这边人多。” 茶水间里，她听到两个同事在小声聊：“昨天萧总监骂得好凶啊，听说武明空把人家香奈儿套装都弄脏了，也太不小心了，连累咱们行政部都被萧总监盯上。”
武明空端着刚接的温水，默默退了出去。她知道，职场就是这样，出了错，没人会管你背后的原因，只会看结果 —— 她搞砸了事情，就是 “罪人”，就该被孤立。
下午三点，她把写好的检查打印出来，送给刘经理。刘经理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再改改，语气再诚恳点，多写点自己的问题，少找客观原因。”
武明空接过检查，回到工位，又在 “失误总结” 里加了一句 “今后将严格要求自己，每完成一项工作都反复核对，绝不允许再出现类似错误”。她知道，这不是检查，是 “认罪书”，可她别无选择 —— 在李氏，她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检查交上去的第二天，武明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 萧淑妃的助理张薇，开始频繁找她做事，可每次都没那么顺利。
周五上午，张薇踩着高跟鞋走到她工位旁，手里拿着一摞单据：“武明空，把市场部上周的报销单据整理一下，下班前交给我。” 说完，把单据往她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武明空拿起单据，翻看了一下，都是市场部同事的打车票、餐饮票。她按平时的流程，把单据按日期排序，贴在报销单上，附上总金额，下午四点就整理好了，送到萧办。
张薇接过单据，扫了一眼就扔了回来：“你怎么整理的？萧总监交代过，市场部的报销要按‘昭仪推广项目’‘日常办公’分类归档，还要附每笔消费的明细说明，你这只按日期排，怎么对账？”
武明空愣了一下：“您昨天没说要分类啊……”
“我没说你就不会问吗？” 张薇挑眉，语气带着轻蔑，“行政部的工作，连这点主动性都没有？拿回去重新整理，下班前必须交过来，不然耽误了萧总监对账，你负责？”
武明空接过单据，心里有点气，却还是点点头：“好，我现在重新弄。” 回到工位，她只能加班整理，把每张单据按项目分类，逐笔写明细说明，忙到晚上七点才弄好，送到萧办时，张薇已经下班了，只能放在她的工位上。
周一早上，她又被张薇 “坑” 了一次。她需要申请行政部的办公用品（打印纸、笔、文件夹），找张薇要申请流程文件，张薇给了她一份 2022 年的旧文件。她按旧流程填好申请表，找刘经理签了字，送到财务部，却被财务专员打了回来：“这是旧版流程，现在要先在 oA 系统上提交电子审批，通过后再送纸质版，你没看内网的通知吗？”
武明空赶紧道歉，跑回工位登录公司内网，果然看到 2023 年就更新了流程，新增了 “电子审批” 环节。她只能重新栽 oA 上提交，等电子审批通过后，再打印出来送财务部，一来一回，耽误了两天，行政部的打印纸都快用完了，刘经理无奈地说：“下次拿到文件，先在网上核对一下最新版本，别再出错了。”
最让她头疼的是协同工作。周三，她需要确认市场部下周会议的会议室需求，找张薇对接。张薇坐在工位上玩着手机，头都没抬：“萧总监正在忙，你等会儿再来。”
武明空只能在萧办外的走廊等，等了半小时，再进去问，张薇还是说 “没忙完”。她来来回回跑了三趟，等了整整两小时，才拿到张薇确认的 “需要 16 楼大会议室，周三下午 2 点 - 5 点”。可等她去订会议室时，16 楼的大会议室已经被研发部订走了，只能订到 12 楼的小会议室，只能容纳 15 人，而市场部的会议有 20 人参加。
市场部的同事来问时，武明空只能道歉：“不好意思，订晚了，12 楼的小会议室您看行吗？我再加几把椅子。”
“怎么搞的？行政部办事效率也太低了！” 同事抱怨了一句，转身走了。武明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委屈 —— 她不是效率低，是被故意拖延了。
晚上吃饭时，小林悄悄坐在她对面：“小武，我跟你说，张薇是萧总监的心腹，她肯定是替萧总监出气呢。你别跟她对着干，忍忍就过去了，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武明空扒着饭，点了点头。她知道小林是好意，可她也知道，张薇的刁难不会轻易停。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更小心 —— 接到张薇的指令，就用微信文字复述一遍，确认清楚；拿到文件，就先核对最新版本；哪怕多跑几趟，多加班，也不能再出错。她就像走在薄冰上，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
周五上午，武明空整理好行政部的月度办公耗材报销单，金额 8600 元，都是打印纸、墨盒这些常规耗材的采购费用。她按最新的报销流程，把采购订单、发票、验收单一一对应好，确认三者的日期、金额、物品名称都一致，才在 oA 系统上提交，流转到萧办审核。
她以为这次能顺利通过，毕竟都是常规报销，之前也没出过问题。可下午刚上班，oA 系统就弹出 “审核不通过” 的通知，审核人是张薇，理由是 “发票章倾斜约 15 度，需重新提供清晰发票”。
武明空拿起发票看了看，发票章确实有点倾斜，但字迹清晰，能清楚看到公司名称和税号，按平时的标准，完全符合要求。她只能找采购的同事，问能不能重新开发票，同事说 “发票已经开了，重新开要走流程，至少要 3 天”。
她没办法，只能在 oA 系统上回复 “发票章清晰可辨，符合财务规范，暂无法重新获取，请审核”，再次提交。
没过多久，又被打回了，理由是 “报销说明未注明‘墨盒型号对应打印机品牌’”。武明空翻出集团的《财务报销管理制度》，找到第 18 条 “报销说明规范”，上面写着 “需注明物品名称、数量、单价、总金额，型号、品牌可选填”—— 根本没要求必须注明型号和品牌。
她在回复里附上制度条款的截图，解释 “按制度要求，型号和品牌可选填，本次报销已注明名称、数量等关键信息，符合规范”，第三次提交。
这次她等了整整一下午，以为能通过，结果还是被打回了，理由更牵强：“验收单签字日期与采购日期相差 2 天，需补充说明原因”。武明空记得很清楚，当时采购的墨盒缺货，供应商延迟了 2 天送货，验收日期才晚了 2 天，之前有过好几次类似情况，都顺利通过了。
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找刘经理。刘经理看了看 oA 系统的记录，又翻了翻发票和制度条款，叹了口气：“这些理由确实有点吹毛求疵，可张薇是萧总监的人，萧总监现在还记着上次的事，咱们不能得罪她啊。”
“可是刘经理，这些都符合规范，重新弄太耽误时间了，而且采购同事也没办法立刻重新开发票。” 武明空急了。
“我知道，可咱们行政部本来就弱势。” 刘经理皱着眉，“这样吧，你自己想办法，要么跟张薇好好说说，态度放软点；要么就按她的要求，补充材料。别把事情闹大，不然咱们都不好过。”
武明空走出刘经理的工位，心里有点凉 —— 刘经理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把所有压力都推给了她。
她回到工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销流程，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想再忍了，也不想再低声下气地求张薇 —— 她要按规则来，让张薇找不到理由拒绝。
那天晚上，她留在公司加班，打开集团内网，下载了最新版的《财务报销管理制度》（2024 年版），从头看到尾，用荧光笔把相关条款标出来：第 12 条 “票据要求” 写着 “发票章清晰可辨，无角度要求”；第 18 条 “报销说明规范” 写着 “型号、品牌可选填”；第 23 条 “验收流程” 写着 “验收日期可延迟 3 天内，无需额外说明”。
她还制作了一份 “票据合规性说明文档”，把张薇的三次打回理由，和对应的制度条款一一列出来，附上制度原文截图，详细解释 “本次报销为何符合要求”。做完这些，已经是凌晨 2 点，桌上的两杯咖啡都冷透了。
第二天早上，她把报销票据、合规性说明文档、制度条款复印件装订在一起，用红色文件夹装好，第四次提交到 oA 系统。提交前，她又核对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疏漏。她看着屏幕上的 “提交成功” 提示，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 —— 这次，她要让张薇无话可说。
周一上午十点，武明空刚整理完行政部的考勤表，就收到了 oA 系统的通知 —— 报销流程 “审核通过”，审核人是张薇，系统备注里只写了 “下次注意规范”，没有其他额外要求。
她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点开报销流程详情，确认钱已经流转到财务部，后续只需等拨款即可。她把之前准备的合规性说明文档、制度条款复印件和票据一起放进档案盒，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用规则反击，比妥协更有效。”
中午吃饭时，小林坐在她对面，小声问：“你的报销流程过了吧？我刚才看 oA 系统提示了，太好了！你怎么搞定张薇的？”
武明空扒了口饭，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按集团的财务制度，把该准备的材料都准备好，附上说明，她就通过了。” 她没说自己熬夜研究制度，也没说制作合规性文档的事 —— 没必要，也不想引起更多关注。
下午刚上班，她的邮箱就弹出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张薇，主题是 “报销流程通知”。她点开一看，内容只有一句话：“流程已通过。下次注意。”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甚至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语气冷冰冰的，像一块冰砸在屏幕上。
武明空看完，把邮件归档到 “萧办沟通” 文件夹里，没回复。她知道，张薇这是在提醒她 —— 这次虽然过了，但她没忘上次的事，以后还会找机会 “关照” 她。
她没多想，打开 oA 系统，准备查看 “集团公共文件区” 里的 “2024 年各部门年度计划”—— 行政部要写月度总结，需要参考其他部门的计划，看看有没有需要配合的工作。以前她经常访问这个文件区，里面都是各部门公开的基础信息，不是什么核心机密。
可点击 “公共文件区” 的图标后，屏幕上却弹出一个红色的提示框：“权限不足，无法访问该区域。”
武明空愣了一下，以为是系统故障，刷新了好几次页面，还是一样的提示。她又退出账号，重新登录，再点击 “公共文件区”，提示还是 “权限不足”。
“怎么回事？系统坏了吗？” 她小声嘀咕着，转头问旁边的小李：“小李，你能打开集团公共文件区吗？我这边提示权限不足。”
小李点点头：“可以啊，我刚还看了研发部的公开项目进展呢。” 他说着，点开自己的 oA 账号，点击 “公共文件区”，顺利进入，还把屏幕转过来给武明空看：“你看，没问题啊，是不是你账号出问题了？”
武明空的心沉了一下，赶紧让小李帮忙试试方问 “市场部推广方案摘要”“行政部历史会议纪要”—— 这些都是她之前能正常访问的公共文件。小李一一点击，都能顺利打开，还说：“没收到权限调整的通知啊，咱们行政部的账号一直能访问这些。”
武明空谢过小李，回到自己的工位，又尝试访问其他几个公共文件 ——“研发部‘昭仪’项目公开进展”“财务部月度收支简报”“人力资源部招聘计划”，结果都一样，全是 “权限不足，无法访问”。
她盯着屏幕上的红色提示框，手指紧紧攥着鼠标，指节都泛白了。她终于明白，不是系统故障，是她的账号被单独限制了权限 —— 只有她的账号，不能访问公共文件区。
为什么？肯定是张薇干的！她昨天用制度反击，让张薇没理由再打回报销流程，现在就用 “限制权限” 来报复她。公共文件区虽然没有核心机密，但里面有各部门的基础信息，是她了解李氏内部动态、收集零散信息的重要渠道 —— 权限被限，意味着她获取信息的途径被切断了。
她想起张薇冰冷的邮件，想起萧淑妃当众的羞辱，心里又气又急。可更让她在意的是，账号权限调整需要通过人力资源部和 It 不，张薇一个助理，能单独做到吗？还是说，这背后有萧淑妃的默许？甚至…… 李治知道这件事吗？
她不敢想下去。她只知道，张薇的刁难已经从 “隐性使绊子” 升级成了 “实质性阻碍”，这场无声的羞辱，变得越来越难忍了。
她关掉 oA 系统，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阳光很亮，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阴影。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难。可她不能退 —— 为了母亲的真相，为了自己能在李氏活下去，她必须想办法，把失去的权限拿回来，把这条 “潜伏” 的路，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