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九点,武明空站在 28 楼总裁办的走廊口,手心攥得发紧。脚下的厚绒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连自己的呼吸都显得格外清晰。墙面挂着几幅看不懂的油画,画框擦得锃亮,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门紧闭着,像个永远不会打开的黑盒子。
“武明空?” 身后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
她转身,看到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戴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前的工牌写着 “首席助理 陈默”。这是李治身边最亲近的人,上次送文件时她远远见过一次,据说陈默跟着李治五年,几乎参与所有核心决策。
“陈助理,您好。” 武明空赶紧问好,声音有点发哑。
陈默点点头,没多寒暄,转身往走廊尽头走:“跟我来,你的工作区在资料室。”
武明空跟着他走,路过几个办公室,里面的人都低着头忙碌,没人抬头看她。走到走廊最末端,陈默停在一扇灰色房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这里就是资料室,你的工作是整理 2021-2023 年的非核心项目档案,按‘合作类型 + 时间’分类归档,整理好后录入系统。”
推开门,一股旧纸张混着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不大,也就十五平米左右,靠墙摆着四个棕色档案柜,柜门上贴着模糊的标签,唯一的窗户装着百叶窗,拉得很严,只有几缕光线从缝隙里漏进来,显得格外昏暗。
“这里的文件都是非核心项目资料,不用接触核心机密,也禁止你私自翻阅未分配给你的档案。” 陈默的语气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资料室仅限你本人进入,禁止带任何人进来,也不准私自复印文件。每天下班前,你需要提交当天的档案整理清单,我会抽查。”
他递给武明空一把银色钥匙:“这是资料室的专属钥匙,丢了要立刻报备,不准私自配。”
武明空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点。非核心项目档案、监管严格、远离核心办公区 —— 看起来这是个比行政部更边缘的岗位,别说 “昭仪” 的核心机密,恐怕连李治的面都难见到。
可她心里又隐隐有点期待。非核心项目档案里,会不会藏着几年前的旧文件?母亲去世时在 2021 年,正好在这个时间范围内……
“我知道了,陈助理。” 她收起钥匙,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我会按要求整理,不违反规定。”
陈默扫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前又特意检查了一遍资料室的门锁,像是在确认没有异常。门关上的瞬间,武明空松了口气,却又立刻绷紧神经 —— 这里是总裁办的地盘,每一步都得更小心,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武明空打开 oA 系统,找到陈默早上发送的 “待整理清单”,上面列着 2022 年的 “市场推广合作类” 档案,编号从 Sc-2022-001 到 Sc-2022-050。她从档案柜里找出对应的档案盒,抱着放在桌上,戴上提前准备的白手套 —— 这是她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既能保护旧文件不被指纹污染,也能让自己在翻找时稍微放松点。
档案盒里装的都是李氏与中小企业的市场推广合作资料,有合同复印件、合作方案、效果反馈报告。她按 “合作企业名称首字母” 排序,用铅笔在档案盒侧面标注,避免用签字笔涂改 —— 陈默说过,档案标注要 “清晰无涂改,便于后续查阅”。
翻到 Sc-2022-031 号档案时,她看到里面夹着一份 2022 年的高层会议纪要草稿,标题是 “非核心项目预算调整会议纪要(初稿)”。虽然最终版的核心纪要她看不到,但初稿里写着 “财务部王总建议削减 50% 非核心项目推广预算,优先保障核心业务;市场部萧总监反对,认为‘非核心项目可培育潜在客户,完全削减不利于长期发展’,双方未达成一致,需李总最终决策”。
她心里一动,赶紧在笔记本空白页画了个 “△”,旁边写着 “2022 王萧非核心预算争执”—— 这和现在两人围绕 “昭仪” 与算的矛盾如出一辙,看来王、萧的不和早有渊源。
接下来的几天,她又在档案里发现了更多 “有用信息”:2021 年的外部合作意向书里,列着几十家中小企业的联系方式,有的公司现在已经倒闭了;2023 年的部门人员调动记录里,写着 “行政部曾有 2 人调至总裁办资料室,后因‘不适应工作节奏’离职”—— 不知道这 “不适应” 是真的,还是有其他原因。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看似边缘的资料室,像个藏着秘密的宝库。虽然没有 “昭仪” 的核心机密,却能拼凑出李氏内部的权力脉络和历史矛盾,甚至可能藏着母亲的线索。
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去茶水间时,她特意避开陈默的办公区,每次都先探头看一眼,确认没人再进去;午餐时,她从不在员工餐厅停留,直接带便当回 28 楼茶水间,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吃完就立刻回资料室;有次总裁办的助理路过资料室,探头问 “需要帮忙吗?”,她赶紧笑着摇头:“不用麻烦您,我按清单整理就行,谢谢您。”
她知道,在总裁办,“透明” 就是最好的保护色。只有让所有人都觉得她 “老实、听话、没野心”,她才能继续待在这里,才有机会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周五下午,武明空整理 2021 年的 “技术合作类” 档案,编号 JS-2021-015 的档案盒格外沉。她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李氏与几家小型技术公司的合作资料,大多是芯片测试、软件适配之类的边缘合作。
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泛黄的纸从档案盒底部滑了出来,落在桌面上。她捡起来一看,是份 “外部合作通讯录”,纸张边缘已经磨损,右上角用铅笔写着 “2021.6”—— 正好是母亲去世前两个月。
通讯录案 “合作企业” 分类,她的目光扫过 “晨光科技” 那一行时,心脏猛地一跳。联系人姓名是 “林哲”,电话和邮箱旁边,有一行熟悉的蓝色钢笔字:“需跟进技术对接,下周约见”。
这字迹!是母亲的!
武明空的呼吸瞬间停滞,白手套从指尖滑落,掉在桌上。她记得这支行笔 —— 母亲生前最喜欢用英雄牌蓝色钢笔,写字时总习惯在 “见” 字的竖弯钩处多带一笔,和通讯录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她还认识林哲!小时候母亲带她去公司,见过这个人,他是母亲的同事,两人关系很好。母亲去世前一周,还跟她说过 “下周要去见个重要客户,可能晚点回来”—— 难道母亲说的 “重要客户”,就是林哲?就是为了李氏与晨光科技的合作?
无数个疑问涌进脑海,她握着通讯录的手指发抖,指节泛白。这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找到与母亲直接相关的线索!
不行,不能让别人发现。她快速起身,走到资料室门口,确认门是锁着的,又拉了拉百叶窗,确保没人能从外面看到里面。回到桌前,她掏出手机,调至静音,屏幕亮度降到最低,对着通讯录上有母亲批注的页面,快速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便携复印机 —— 这是她之前为了复印工作清单方便,特意从家里带来的,一直藏在旧文件夹里,没被发现。她将通讯录放在复印机上,按下按钮,机器发出轻微的 “嗡嗡” 声,她屏住呼吸,盯着机器,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
复印件出来后,她快速将其折成小块,塞进贴身的衬衫口袋里 —— 这里最安全,不会被轻易搜到。她又将原件按原样夹回档案盒底部,在档案盒内侧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微小的 “√”—— 这个标记只有她自己知道,方便以后再来查找。
武明空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档案上,剩下的几份档案整理得格外慢,每一个标注都反复核对,生怕出错。她把夹着母亲通讯录的档案盒单独放在档案柜最角落,在整理清单上标注 “待二次核对(部分页面字迹模糊)”—— 这样以后她想再翻找,就有合理的借口。
下午五点半,她按要求将当天的整理清单提交给陈默,oA 系统显示 “已接收”,没有任何异常反馈。她松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档案盒放回原位,桌面擦干净,便携复印机藏回旧文件夹,锁好资料室门,确认百叶窗拉严。
她故意等到总裁办的人差不多都走了,才敢离开 28 楼。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摸了摸贴身的口袋,复印件还在,硬硬的一小块,却像带着母亲的温度,给了她一丝勇气。
回到出租屋,她关上门,反锁,才把复印件从口袋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母亲的字迹在灯光下格外清晰,“需跟进技术对接,下周约见”—— 这短短十个字,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故事?
武父说母亲去世前见过李建德,而母亲又在跟进李氏与晨光科技的合作 —— 难道母亲是通过晨光科技的合作,才接触到李建德的?母亲的死,会不会和这次合作有关?
她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照片,盯着 “林哲” 的电话,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敢打 ——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知道林哲是否还在晨光科技,也不知道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她把复印件夹进母亲的旧笔记本里,放在书架最顶层。现在她有了线索,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查明晨光科技与李氏的合作细节,找到林哲,问清楚当年的事。
周一早上,武明空提前到了资料室,刚把当天要整理的档案从柜里拿出来,门突然被推开。
陈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档案整理清单,黑色西装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像淬了冰。他的目光扫过桌面的档案盒,又扫过墙角的柜子,最后落在武明空身上,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武助理,总裁要见你。”
武明空的心脏猛地一沉,手里的档案盒差点掉在地上:“总裁… 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陈默往前走了一步,将清单放在桌上,手指在 “待二次核对” 那一行轻轻点了点,然后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关于你整理档案的一些…‘想法’。”
“想法” 两个字,他说得格外慢,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压迫感。
武明空的脊背瞬间凉透,手心冒出冷汗。想法?她有什么想法?是她偷偷复印通讯录被发现了?还是她在档案盒上做的标记被看到了?或是她整理 “晨光科技” 档案室停留太久,被监控拍下来了?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也不知道李治为什么突然要见她 —— 是要质问她?还是有其他目的?
陈默看着她紧绷的样子,没再多说,转身走向门口:“跟我来。”
武明空僵硬地跟在他身后,走廊里的厚绒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却吸不走她越来越快的心跳。总裁办公室的门就在前面,那扇紧闭的门后,藏着她不知道的危机,也可能藏着母亲真相的线索。
她攥紧了手心,指甲掐进肉里,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点。不管李治召见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必须冷静 —— 这是她离权力核心最近的一次,也是离母亲真相最近的一次,绝不能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