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 7 点，我对着衣柜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抓了件深灰色西装套裙 —— 太强势的颜色容易让李治觉得我野心重，太柔和的又压不住场，灰色刚好，不卑不亢。
我把两份文件塞进公文包：一份是新能源项目的进展报告，数据都标红了，能直观看到进度；另一份是母亲的日记残页复印件，还有许敬宗整理的惊蛰项目线索，纸角都被我摩挲得发毛。昨晚许敬宗特意发消息说，王皇后一早会去集团 “堵门”，想打断我和李治的谈话，他会在楼下想办法拖时间，让我争取把该说的都说完。
打车去集团的路上，我盯着窗外掠过的早餐店，手里攥着手机，心跳一直没下来。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猜测：李治要是让我只管新能源项目，惊蛰项目的调查怎么办？要是还让我管改革，王皇后和张氏家族会不会更疯狂？要是他压根不提母亲的事，我该不该主动说？
车到集团楼下，我特意绕到侧门，没想到还是在大厅撞见了王皇后 —— 她穿了条米白色连衣裙，正跟前台小姑娘笑盈盈地聊天，眼神却跟雷达似的扫着电梯口。我刚想低头躲过去，许敬宗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手里举着一叠文件冲到王皇后面前：“王总监！这是合规审查的紧急文件，需要您现在签字，不然下午法务部没法走流程！”
王皇后皱着眉，显然不想理，但又没法推。我趁机快步冲进电梯，按了顶层按钮。电梯上升时，我对着镜面理了理衣领，深吸了一口气 —— 不管里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总得面对。
8 点整，我敲响董事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李治的声音：“进。” 推开门的瞬间，我愣了一下 —— 李治没坐在办公桌后，而是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穿着黑色西装，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早高峰。办公室比我代理时整洁多了，书架上多了几本书，其中一本《权力与制衡》摊在桌上，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书页上，连灰尘都看得清清楚楚，安静得有点让人发慌。
“早，明空。” 李治没转身，声音比视频里沉，带着点清晨的沙哑，“路上没堵车吧？”
我走到办公桌旁，把公文包放在椅子侧边，尽量让语气放松：“早，李总。没堵，许敬宗在楼下帮我拦了王总监一会儿。”
李治这才缓缓转过来，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之前视频里那种锐利的审视，反而带了点温和，像晨光一样软：“坐吧，别站着。陈默刚泡的明前龙井，你尝尝，今年的新茶。”
我坐下，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点。茶杯里的茶叶舒展着，飘着淡淡的清香，跟办公室里的严肃氛围有点不搭。
李治拿起茶壶，给我续了点水，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我不在的这三个月，陈默把集团的事都跟我汇报了 —— 萧淑妃的并购阴谋，你推的预算改革，还有王皇后的那些动作。但我不想听汇报，想听听你的心里话，不是武总监的‘工作总结’，是武明空自己的感想。”
他特意加重 “武明空自己” 这几个字，让我心里一动 —— 他是想抛开职位，跟我聊点实在的。
我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划了一圈，组织着语言：“最开始接代理 cEo 的时候，我就想着别让王皇后和萧淑妃把集团搞垮，尤其是新能源项目，不能黄。后来推预算改革才发现，权力这东西根本不是‘说了算’那么简单 —— 生产部觉得预算砍太多，行政部觉得审批太麻烦，每天都有人来找我吵架，我得跟老周老赵他们磨嘴皮子，还得防着张诚刘敏在背后使绊子。”
李治点点头，没插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带着 “我懂” 的神色。
我接着说：“最累的不是处理这些事，是心里的担子。比如查萧淑妃的时候，我手里攥着证据，却不敢立刻拿出来，怕打草惊蛇，也怕牵连太多人。还有……” 我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有时候加班到半夜，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会想起我妈。要是她还在，说不定能告诉我，该怎么平衡工作和调查，怎么才能不弄丢自己。”
提到母亲时，我的声音有点发颤，李治的眼神暗了暗，手里的茶壶停了一下，然后轻轻放在桌上：“继续说，我听着。”
没有打断，没有追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当听众，这种感觉让我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 好像不是在跟董事长谈话，而是跟一个能懂我的人聊天。
我深吸一口气，索性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李总，其实我一直在查我妈和李弘的事。我查到我妈当年是惊蛰项目的行政主管，李弘是项目负责人，他们俩都不是意外去世；王皇后和褚遂良也参与了项目，现在还在掩盖秘密。我知道惊蛰项目是集团的机密，您可能不想提，但我必须查清楚 —— 不只是为了我妈，也是为了集团，万一当年的隐患还在，早晚要出大事。”
说完这些，我心里反而踏实了 —— 不管李治是什么反应，至少我没藏着掖着。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的鸟鸣偶尔飘进来。李治拿起桌上的《权力与制衡》，翻了两页，却没看内容，然后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明空，你比我想象中更清醒。很多人拿到权力，会沉迷那种‘说了算’的感觉，但你看到的是责任，是隐患 —— 这一点，比能力更重要。”
他站起身，又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我回归后，集团得重新调整权力结构。王皇后派系不能再放任，但也不能赶尽杀绝，得制衡；你推的改革要继续，但得跟董事会的元老们磨，他们不喜欢太激进；新能源项目要落地，合资公司得有人盯着；还有…… 惊蛰项目的秘密，也该揭开了。”
“惊蛰项目”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心里 “咯噔” 一下 —— 他果然知道！
李治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我可以给你更大的舞台。继续当战略副总裁，但同时兼两个职：集团改革领导小组组长，还有新能源合资公司的董事长，直接向我汇报。这样你不仅能主导改革和项目，还能拿到惊蛰项目的部分档案，推进调查。”
我刚想说话，他却抬手打断我，语气变得严肃：“但你得想清楚，这不是光有权力的好事，还带着更重的枷锁。董事会里有元老不认可你，会给你使绊子；王皇后和张氏家族不会让你查惊蛰项目，肯定会搞更狠的算计，说不定还会有危险；而且，我会让褚遂良当改革顾问，表面上帮你，其实是监督 —— 权力不能太集中，这是集团的规矩。”
“张氏家族？” 我抓住关键词，“您知道张氏家族的事？”
李治点头，眼神沉了下来：“惊蛰项目牵扯到我父亲和张氏家族的利益，当年我父亲压下了这件事，现在张氏家族还在盯着集团。你一旦深入调查，就是跟他们作对，风险比对付萧淑妃大得多。”
他没有隐瞒，把所有的好处和风险都摊在我面前，没有夸大，也没有淡化 —— 这不是命令，是把选择权真真切切地交到我手里。
李治走到我面前，递过来一个蓝色文件夹，封面上写着《岗位任命草案》。他把文件夹放在我面前的桌上，指尖轻轻点了点：“这里面还有惊蛰项目的调查授权范围，你可以看看。”
我伸手拿起文件夹，指尖碰到纸张的瞬间，感觉沉甸甸的 —— 不是纸的重量，是里面装的责任和风险。
我翻开第一页，是岗位任命：战略副总裁兼改革领导小组组长、合资公司董事长，权限范围写得很清楚，能直接调动技术、财务的资源，也能查阅惊蛰项目的部分档案（标注 “非核心机密”）。第二页是调查授权，写着 “可协调法务、档案部门配合调查，必要时可申请查阅核心档案”。
李治坐在我对面，没有催我，只是端着茶杯慢慢喝着，给我留够思考的时间。
我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很多画面：母亲日记残页上 “惊蛰项目…… 危险” 的字迹，褚遂良在李弘墓前说 “对不起” 的背影，王皇后冰冷的 “别再查了”，萧淑妃被带走时喊的 “游戏才刚刚开始”，还有新能源项目团队熬夜赶进度的样子，许敬宗蹲在楼下盯梢的背影，老周老赵支持我的眼神……
如果我答应，就能离母亲的死因更近一步，能继续推进改革，能把新能源项目做好，但也得面对张氏家族的威胁，面对褚遂良的监督，面对董事会的压力；如果我不答应，只专注新能源项目，会安全很多，但母亲的冤屈可能永远没人知道，改革也可能半途而废，王皇后和张氏家族还会继续在集团里搞事。
我合上文件夹，放在桌上，抬头看着李治，心里已经有了方向，但还是有点犹豫 —— 不是怕风险，是怕自己扛不住，辜负他的信任，也辜负那些支持我的人。
“李总，” 我声音有点干，“如果我答应，您能保证…… 不会在中途让我停手吗？比如查到关键地方，因为压力太大让我放弃。”
李治放下茶杯，眼神很认真：“我不能保证没有压力，但我能保证，只要你没做错事，我就会站在你这边。惊蛰项目的秘密，我也想揭开，只是之前没找到合适的人 —— 你是最合适的。”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我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我看着桌上的文件夹，指尖又一次放上去，这一次，没有发抖。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治，刚想说出 “我答应”，办公室的门突然被 “咚咚” 敲响，外面传来王皇后的声音：“李总，我是王皇后，有紧急工作要向您汇报！”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 许敬宗还是没拦住她！
李治皱了皱眉，对着门外喊：“等会儿，我正在跟武总监谈话。”
门外的王皇后没走，反而更用力地敲门：“李总，真的很紧急，关于新能源项目的供应商问题，要是不及时处理，会影响进度的！”
我和李治对视一眼，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 哪有什么紧急问题，就是想打断我们的谈话，看看我们在聊什么。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敬宗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句话：“张氏家族的人在集团楼下徘徊，好像在盯您的梢，您注意安全！”
张氏家族的人居然来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会跟李治谈话？是王皇后通风报信，还是他们一直在盯着我？
我握着手机，指节都有点发白。李治看到我的表情，问：“怎么了？”
“张氏家族的人在楼下，” 我把手机递给她看，“许敬宗刚发来的。”
李治的脸色沉了下来，刚想说话，门外的敲门声更响了，王皇后的声音也拔高了：“李总，您再不开门，供应商那边就要取消合作了！”
我看着李治，又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夹，心里的话到了嘴边，却被敲门声打断。我深吸一口气，准备不管王皇后，先把答案说出来：“李总，我……”
“砰！” 门突然被推开，王皇后端着一个文件袋冲进来，看到我和桌上的文件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立刻装出着急的样子：“李总，您看，这是供应商的函件，说咱们要是今天不确认合同，就不跟咱们合作了！”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走到我身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夹，文件夹掉在地上，里面的纸张散了一地。我赶紧弯腰去捡，看到王皇后的眼神里藏着得意 —— 她就是故意的，想打乱我们的谈话，还想看看文件夹里的内容。
李治脸色很难看，对着王皇后说：“出去！我跟武总监谈完再说！”
王皇后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治会这么强硬，只好捡起地上的文件袋，不甘心地走了，出门前还回头瞪了我一眼。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我把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捡起来，重新放进文件夹，抬头看着李治，刚想继续说刚才的话，手机又震动了 —— 这次是老周发来的，说 “褚遂良在研发部召集会议，说要重新讨论新能源项目的预算，好像是想给您添麻烦”。
褚遂良也动了！看来王皇后和张氏家族是早就商量好的，趁今天我跟李治谈话，从各个方面给我施压。
我看着李治，心里的答案更坚定了，但还是没说出口 —— 不是犹豫，是想看看接下来的情况，也想让他知道，我不是一时冲动，是真的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李总，” 我拿起文件夹，放在他面前，“我的答案，等处理完眼前的事，再跟您说 —— 不管是张氏家族的人，还是王皇后和褚遂良的动作，我都能应对。”
李治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笑了笑：“好，我等你的答案。不过记住，要是扛不住，随时跟我说。”
窗外的阳光更炽烈了，透过玻璃洒在我们之间，像是一道分界线 —— 一边是安全的舒适区，一边是充满风险的战场。我知道，我的答案一旦说出口，就再也回不去了，接下来要面对的，会是比之前更汹涌的暗流。
王皇后在门外没走，肯定在偷听；张氏家族的人在楼下盯着；褚遂良在研发部搞事…… 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我的答案，会决定我和集团的未来，也会决定母亲的死因能不能查清。
而这个答案，要留到下一个序列，才能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