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上 8 点,武明空推开总裁办的玻璃门时,走廊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她的临时工位在角落,桌上的瑞科项目文件夹被整齐地叠在左侧,旁边放着一杯刚泡好的绿茶 —— 是陈默的助理帮忙准备的,见她进来,助理只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小武,这是你停职期间,瑞科项目的补充资料,你先看看,10 点前跟我同步一下进度。” 陈默从隔间里走出来,递过一叠文件,语气和往常一样平淡,仿佛她从未停职过。
“好的,陈助理。” 武明空接过文件,指尖碰到纸张时,注意到首页标注着 “赵曼已离职,后续市场部对接人变更为李雪”,心里瞬间明白 —— 赵曼 “被辞职” 了,而萧淑妃,依旧稳在市场部总监的位置上。
整理资料的间隙,她听到茶水间传来小声议论:“听说赵曼是替萧总监背锅,不然怎么会突然辞职?”“嘘,别乱说,萧总监最近可低调了,昨天还主动找王总监核对推广预算,以前她从不干这种事。”“还不是被李总敲打了?不过李总也没真动萧总监,毕竟市场部离了她不行……”
武明空合上文件,指尖在 “瑞科产能稳定” 的字样上轻轻划过 —— 李治的处理方式很明确:牺牲赵曼这个 “小棋子”,敲打萧淑妃收敛锋芒,却不动其核心权力,既平息 “泄密事件” 的影响,又维持 “王、萧两派制衡” 的局面。
她刚梳理完项目进度,陈默的声音又传来:“小武,李总让你现在去他办公室。”
武明空的心猛地一跳 —— 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把文件放回抽屉,整理了一下衣角,朝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路过市场部时,她刻意加快脚步,透过玻璃门,看到萧淑妃坐在工位上,正低头看着文件,侧脸紧绷,没有了往日的张扬,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容轻视的气场。
总裁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武明空站在离办公桌三米远的位置,目光落在李治面前的成本报表上 —— 报表上用红笔圈着 “瑞科芯片单价上浮 6%”,旁边写着 “可接受范围”,显然他刚在研究项目成本。
“坐。” 李治的声音传来,没有抬头,手指依旧在报表上滑动。武明空拉开旁边的椅子,轻轻坐下,后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着拘谨却不卑微的姿态。
直到报表翻到最后一页,李治才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没有温度,既没有 “歉意”,也没有 “安抚”,仿佛停职事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开口问:“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武明空的心脏轻轻一缩 —— 果然,李治不会提 “冤枉你了”,也不会说 “抱歉”,他只关心 “你从这件事里看到了什么”,关心她是否具备 “超越情绪、分析问题” 的能力。
她深吸一口气,先避开 “谁是幕后黑手” 的核心,从态度入手:“首先,谢谢公司和李总信任,给我机会洗清冤屈。这段时间我也在反思,要是我当时更谨慎一点,没有让其他人接触打印文件,可能就不会出这种事。” 先做自我检讨,避免显得 “邀功或抱怨”。
李治的手指在桌沿轻轻敲击了一下,没有说话,显然在等她继续 —— 他要的不是 “自我反省”,是 “对事件本质的判断”。
武明空立刻调整方向,语气变得更专业:“不过从整个事件来看,我觉得更深层的问题,在于内部沟通的流程漏洞。比如核心文件的打印权限没有分级,公共打印机缺乏操作监控,还有跨部门协作时的信息保密机制不明确 —— 这些漏洞,才给了人可乘之机。”
她说完,抬眼看向李治,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却似乎多了一丝 “审视”,仿佛在判断她的话是 “真心分析” 还是 “刻意回避”。
武明空看着李治的目光,知道自己的回答还不够深入。她稍微调整坐姿,继续补充:“具体来说,有三个流程漏洞比较明显。第一,核心文件的打印权限没有分级 —— 像‘瑞科底价摘要’这种标注‘绝密’的文件,应该设置‘打印后自动删除本地缓存’,且只能在总裁办专属打印机操作,而不是公共打印机;第二,跨部门人员参与敏感工作前,没有补签保密协议 —— 林晓作为市场部实习生,临时接触打印机操作,却没明确‘禁止传输外部文件’的要求;第三,打印机后台的操作日志,没有实时监控机制 —— 赵曼远程登录导出文件后,直到事发两天才通过备用服务器恢复记录,要是能实时预警‘异常登录’,可能早就发现问题了。”
她的话条理清晰,每一个 “漏洞” 都对应具体场景,且不涉及任何个人指责,完全聚焦 “制度优化”。李治的手指停止了敲击,身体微微前倾,第一次主动提问:“你觉得,这些漏洞为什么之前没人发现?”
这个问题很尖锐 —— 若回答 “管理层疏忽”,会得罪王、萧等高层;若回答 “员工不重视”,又显得推诿责任。武明空快速组织语言,选择了一个中立且务实的角度:“我觉得不是没人发现,是之前没遇到‘紧急且敏感’的项目。瑞科项目是‘昭仪’的救命项目,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把精力放在‘怎么解决产能’‘怎么推进谈判’上,流程细节就容易被忽略 —— 就像赶路时,没人会特意低头看脚下的石子,直到被绊倒了,才会注意到。”
这个回答既给了管理层 “台阶”(非疏忽,是优先级问题),也没贬低员工(专注核心任务是职责所在),甚至暗合李治 “以结果为导向” 的管理风格。
李治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突然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成本报表的空白处写了两个字 ——“可用”,写完后又划掉,重新写了 “稳妥”,然后抬头说:“你很聪明,也懂得分寸。不会因为受了委屈就怨天尤人,也不会因为抓住了别人的错处就得理不饶人。”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评价她,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多了几分 “认可”,却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审视。
李治放下钢笔,身体靠回座椅,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果断:“‘瑞科项目’后续你跟到底。不只是信息协调,从成本核算到风险评估,每个环节都要参与,每周一给我提交一份项目复盘报告 —— 我要知道每一笔钱花在哪里,每一个风险点怎么规避。”
武明空立刻站起身:“是,李总,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的信任。”
“还有,” 李治补充道,“你在总裁办的临时调动,延长至瑞科项目结束。至于后续能不能转正,能不能留在总裁办,看你在项目里的表现。”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却又带着无形的压力 —— 转正的机会就在眼前,但前提是 “项目不出错”。武明空点头:“我明白,我会好好把握机会。”
“出去吧,先跟陈默对接一下后续工作。” 李治挥了挥手,重新拿起成本报表,不再看她。
武明空走出总裁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之前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却没有预想中的喜悦,反而有种莫名的空落。她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着天花板的灯光,脑海里反复回放刚才的对话 ——
李治从头到尾没提 “萧淑妃”,没说 “赵曼是替萧淑妃背锅”,甚至没解释 “为什么不处理萧淑妃”。他只关心 “你怎么看”“你能不能做事”“你能不能留在这”,就像在评估一件工具的 “使用价值”。
赵曼离职,萧淑妃收敛,不是因为 “正义”,是因为李治需要 “平息事件”,同时 “保留市场部的稳定”;他延长她的调动,不是因为 “欣赏”,是因为她熟悉瑞科项目,且 “没有派系背景”,不会像王、萧那样互相掣肘,是个 “好用且安全的棋子”。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武明空赶紧站直身体,整理好衣角,朝着陈默的隔间走去。路过市场部时,她又看到了萧淑妃 —— 萧淑妃正好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萧淑妃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敌意,却多了几分复杂的审视,像在评估 “这个棋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武明空快速移开目光,脚步加快。她突然明白,自己从未逃离 “棋盘”,只是从边缘的角落,走到了棋盘的中间。李治的认可,萧淑妃的忌惮,都不是因为 “她是谁”,而是因为 “她有什么用”。
未来的路,会更难走。她不仅要完成武家的任务,查母亲的真相,还要在李治的 “平衡术” 你活下去,不成为下一个 “赵曼”。
想到这里,武明空握紧了手心 —— 寒意从心底升起,却也让她更加清醒。在李氏这个权力场里,只有变得更 “有用”,才能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