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 3 点，武明空站在区政府办公楼 3 楼的 “副区长办公室” 门口，深吸一口气后敲响了门。
“进。” 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带着官员特有的沉稳，却少了几分温度。
推开门，武明空看到王副区长坐在宽大的木质办公桌后，身着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把玩着一个紫砂茶杯，目光落在她身上，平淡无波，既没起身迎接，也没热情招呼，只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吧，武助理。李氏的新能源项目，想跟我聊什么？”
办公室的氛围有些压抑 —— 墙上 “廉洁奉公” 的匾额擦得锃亮，桌上堆着高高的政策文件，角落的绿萝长得茂盛，却掩盖不住空气中的 “官僚疏离感”。武明空坐下，将蓝色文件夹放在腿上，先礼貌开口：“感谢王区长百忙之中见我，我今天来，是想向您详细汇报李氏新能源产业园的规划，以及这个项目能为高新区带来的价值。”
王副区长却没接她的话，而是放下茶杯，身体靠向椅背，语气带着明显的官腔：“李氏的规划，我大概了解。不过武氏集团也提交了 G-15 地块的竞买申请，他们的方案我看了，很有诚意 —— 愿意掏 2000 万承担地块周边的市政道路改造，还承诺从外地引进两家汽车零部件企业，跟新能源产业也算配套。”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武明空，似在施压：“现在两家都想拿 G-15，你觉得，我该优先考虑哪一家？”
武明空心里一沉 —— 王副区长开口就提武氏的 “诚意”，对李氏的项目避而不谈，显然是带着预设的立场。但她没有慌，而是笑着拿起腿上的文件夹，抽出第一份文件《新能源产业园区域影响分析》，递到王副区长面前：“王区长，在聊‘优先考虑’之前，我想先跟您说说‘长远价值’。武氏的方案，是‘单个地块的开发’，而李氏的项目，是‘产业链的打造’，这两者对高新区的影响，其实不太一样。”
她没有直接反驳 “武氏有诚意”，也没有急着说李氏的优势，而是先抛出 “产业链” 这个更高维度的概念，成功让王副区长的目光落在了文件上 —— 他伸手拿起文件，指尖在封面上轻轻划过，虽未说话，却也没再打断，算是默认了她的话题方向。
武明空指着《区域影响分析》里的产业链图谱，耐心解释：“王区长您看，这是我们规划的产业链 —— 李氏负责产业园主体建设和核心技术支持，瑞科提供芯片，3 家电池厂商提供储能设备，后续还会引进充电桩制造商、新能源汽车配件厂。目前，瑞科和 3 家电池厂商已经签了书面的‘入驻意向书’，承诺产业园建成后 6 个月内投产，这是附件，您可以看看。”
她将意向书复印件递过去，王副区长接过，仔细翻了翻，看到每页末尾的企业公章，眉头微微舒展，身体也从椅背直了起来，手指在 “12 家上下游企业” 的标注上停住：“这些企业的入驻，是有明确的时间表，还是只是初步规划？”
“有初步时间表。” 武明空立刻回应，“我们计划产业园建设期 18 个月，在建设期第 12 个月，就启动上下游企业的招商，确保主体建成后，企业能快速入驻，避免‘空园’。而且这些企业多是本地或周边城市的，运输成本低，合作意愿强，比从外地引进的企业更易落地。”
“税收和就业呢？” 王副区长又问，这次的语气里少了官腔，多了几分认真。
“税收方面，我们做了测算。” 武明空翻开文件的第二部分，指着数据图表，“李氏本身每年在高新区纳税 3000 万，产业园建成后，加上瑞科、电池厂商及上下游企业，预计每年能为高新区新增税收 6000 万，3 年累计就是 1.8 亿，这还没算企业带动的消费税收。”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业方面，建设期能提供 500 个临时岗位，主要是本地农民工，解决部分就业问题；运营后，仅李氏和瑞科就需要 800 个稳定岗位，多是技术岗，月薪在 6000-8000 元，比普通体力岗高 30%，能吸引年轻人留在高新区，提升区域就业质量。”
王副区长拿起笔，在文件上记下 “6000 万税收”“800 个技术岗”，然后抬头看向武明空：“项目资金呢？5 亿的初期投入，李氏能确保按时到位吗？不会出现‘烂尾’的情况吧？”
“这点您放心。” 武明空早有准备，拿出李氏的资金证明复印件，“李氏已在银行预留 3 亿启动资金，剩余 2 亿将通过企业债券募集，下个月就能完成发行，资金到位有保障。而且我们跟建筑公司签了‘按进度付款’的协议，每完成一个建设节点才付对应款项，能避免资金浪费，确保项目按时落地。”
王副区长看着资金证明，没再提问，而是重新翻看《区域影响分析》，目光停留在产业链图谱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 武明空知道，他已经被 “长远价值” 打动，现在需要再加一把火，让他彻底倾向李氏。
武明空的目光扫过王副区长桌角的《高新区 2024 年民生项目清单》，看到 “西区社区学校扩建（待资金）”“北区养老院配套（待资金）” 的标注，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她轻轻合上《区域影响分析》，语气诚恳：“王区长，李氏做这个项目，不只是为了企业发展，更想为高新区的长远发展出份力。我们注意到，高新区正在推进民生项目，比如西区社区学校的扩建、北区养老院的配套升级，这些项目关系到老百姓的生活，很有意义。”
王副区长的眼神动了动，没说话，却也没打断，显然愿意听下去。
武明空继续说：“李氏经过内部讨论，愿意从新能源产业园的预期利润中，拿出 500 万，作为‘高新区民生支持资金’，专项用于这些项目 —— 比如给社区学校建塑胶操场，给养老院添医疗床和康复设备。这笔资金会在产业园开工后 3 个月内，打入区政府指定的监管账户，由区里统一调配使用，李氏不干预具体支出，只希望能真正帮到老百姓。”
她说着，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李氏民生支持意向函》，递到王副区长面前：“这是我们的意向函，已经盖了企业公章，算是我们的诚意。后续如果产业园收益好，我们还可以增加民生投入，形成‘企业发展带动民生改善’的良性循环。”
王副区长拿起意向函，手指在 “500 万” 和企业公章上反复摩挲，眼中闪过明显的惊喜 —— 民生项目是他今年的重点工作，却一直受限于资金，李氏的这笔支持，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能为他的政绩加分。
他放下意向函，身体向前倾了倾，语气比之前热情了不少：“武助理，你们这个想法很到位啊！企业发展和民生改善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你们能有这个意识，很难得。” 他顿了顿，继续说，“关于 G-15 地块，我会尽快组织招商局、国土局的同事，重新评估两家的方案 —— 不只是看短期投入，更要看长远的产业链带动和民生贡献，李氏的优势，我们会重点考虑。”
武明空心里一松，知道这是面谈的关键突破。她连忙说：“感谢王区长的认可，李氏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会尽全力把项目做好，为高新区的发展多做贡献。”
“不用急着谢我。” 王副区长笑了笑，拿起笔在文件上写了个联系方式，“这是我的工作电话，下周我会让招商局给你发初步反馈，到时候有什么细节，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他把纸条递给武明空，动作里带着明显的 “认可”，不再是之前的疏离。
武明空接过纸条，小心收好，心里清楚 —— 她终于撬开了一道缝，虽然还没完全拿到 G-15 地块，但至少让王副区长从 “倾向武氏” 转向 “客观评估”，这已经是超出预期的成果。
武明空收好王副区长的联系方式，起身道谢：“感谢王区长今天的指导，后续有需要补充的材料，我会及时跟您和招商局对接。”
“好，去吧。” 王副区长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文件，看似已经投入工作。
武明空转身走向门口，刚握住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王副区长的声音：“对了，武助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王区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王副区长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平淡，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武明空的心里：“王总（王皇后）前几天还打电话问过这个项目，说李氏对新能源产业园很重视，让我多关注一下，别出什么纰漏。”
“王总…… 王皇后？” 武明空的心脏猛地一沉 —— 王副区长特意提起王皇后，绝不是 “随口一提”。这既是证实了李治的消息（两人是亲戚），更是在暗示：他对项目的态度，不仅取决于 “李氏的价值”，还会受王皇后的影响；王皇后一直在背后盯着这个项目，甚至可能通过他，给李氏设置障碍。
她强装镇定，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原来王总也关注这个项目，看来我们更要把工作做扎实，不辜负大家的期待。后续有进展，我也会及时向王总汇报。”
“嗯，应该的。” 王副区长没再多说，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走出区政府办公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武明空却觉得后背发凉。她拿出手机，给李治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已见王副区长，他提及王总（王皇后）关注项目，态度松动，下周给初步反馈。” 没有多余的情绪，只客观陈述事实。
回程的出租车里，武明空靠在车窗上，梳理着面谈的所有细节 —— 她赢了第一步，让王副区长看到了李氏的价值，却也清楚，这只是开始。王皇后与王副区长的关联，意味着 “地皮争夺战” 不仅是李氏与武氏的外部竞争，更是内部权力的博弈；武家不会善罢甘休，王皇后也不会让她轻易拿到项目，后续他们很可能 “内外联手”，用更隐蔽的手段阻挠她。
她打开笔记本，在 “后续计划” 里添上一行：“重点关注王皇后的动向，提前准备应对方案（如补充材料、加强与招商局对接），避免被突然发难。”
车窗外的高新区飞速后退，武明空握紧了手里的蓝色文件夹 —— 里面的意向书、数据图表，是她撬开的第一道缝，但要真正拿到 G-15 地块，她还需要穿过 “内部与外部交织的迷宫”，而这场迷宫的难度，远比她想象中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