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和干柴的味道。
丁文拎起一桶凉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浇在了笑面和寂骨的头上。
“哗啦!”
冰冷的井水,让两人猛地打了个激灵,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笑面最先恢复意识,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当看清眼前的情景时,脸上的肥肉不禁抖动了一下。他和寂骨被麻绳捆得像两个粽子,扔在冰冷的地面上。而那个本该是他们猎物的凡人小子,正搬了张小马扎,好整以暇地坐在他们面前,手里还把玩着一把剔骨尖刀。
那把刀,刀身狭长,刀尖锋利,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醒了?”丁文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问“吃了吗”。
笑面心中翻江倒海,但脸上却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这位好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兄弟俩只是路过,喝多了酒,走错了院子,绝无恶意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试图狡辩,寄希望于对方真的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凡人,能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丁文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剔骨刀,轻轻地,插进了旁边的一块柴火墩子里。
“噗嗤。”
一声轻响。那把看似普通的尖刀,如同切豆腐一般,毫无阻碍地,没入了坚硬的木墩之中,只留下一个刀柄在外面微微颤动。
笑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看得分明,对方的动作没有动用任何灵力,纯粹是肉体的力量。可就是这股力量,让他这个二阶后期的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我问,你答。”丁文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杂物间里的温度,却仿佛骤降了好几度,“说错一个字,或者让我觉得你在撒谎,那把刀,下一次就会插在你的同伴身上。”
他指了指旁边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寂骨。
寂骨浑身一颤,他那死人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笑面额头上冷汗直流,他知道,今天碰上硬茬了。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凡人,而是一个将自身气息和力量完美收敛到了极致的恐怖存在。这种返璞归真的境界,他只在教中那些长老身上见到过。
“好汉请问,小人……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笑面彻底放下了侥g幸心理。
“你们是什么人?来白羽城做什么?”丁文问道。
“我们……我们是枯骨教的教徒。”笑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来白羽城,是为了……为了布置‘万魂懒仙咒’,收集生灵精气,献给咒主大人。”
“咒主是谁?献祭精气做什么?”
“咒主大人是我们枯骨教在白羽城分舵的舵主,修为深不可测。收集生灵精气,是为了……是为了启动一个更大的阵法。”笑面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闪躲。
丁文的目光,落在了那根刀柄上。
笑面心头一紧,连忙喊道:“我说!我说!是为了启动‘万灵枯竭大阵’!”
“万灵枯竭大阵?”丁文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这个名字,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是……是的。”笑面的声音都在发颤,“这是一个上古遗传下来的禁忌大阵。一旦发动,能瞬间抽干阵法范围内所有生灵的生命本源……无论是凡人、修士还是妖兽,都无一幸免。咒主大人,他想……他想用满城生灵,献祭给沉睡在白羽城地底的……上古妖魔‘蜚’!”
蜚!
丁文心中一震。这个名字,他在前世的神话传说中看到过。那是一种能带来瘟疫和灾祸的恐怖凶兽,所到之处,草木枯萎,江河断流。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真的存在,还被封印在白羽城之下。
一旦让它苏醒,后果不堪设想。整座白羽城,乃至方圆百里,都将化为一片死地。
丁文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群偷鸡摸狗,用邪术害人的小角色。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谋划着如此丧心病狂的灭城之举。
“阵法的节点在哪里?咒主又藏在什么地方?”丁文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阵法共有九个主节点,分别设在城中九处阴气最盛之地。其中八个,由我们分舵的八大护法看守,分别在城东的义庄、城南的废弃窑厂……”笑面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至于咒主大人……他老人家常年坐镇在城西的乱葬岗地底,那里,也是大阵的核心。”
问到这里,丁文基本已经掌握了所有他需要的信息。
他站起身,走过去,将那把剔骨刀从木墩里拔了出来。
看到丁文的动作,笑面和寂骨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好汉饶命!我们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笑面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笑面”的样子。
寂骨更是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我爹从小就教我,做屠夫,要讲良心。对那些注定要被宰割的猪羊,要尽量减少它们的痛苦。”丁文一边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刀身,一边轻声说道,“所以,你们放心,不会很疼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听在两人耳中,却比魔鬼的低语还要恐怖。
“你……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枯骨教的人!你杀了我们,咒主大人和我们教主,是不会放过你的!”寂骨色厉内荏地吼道。
丁文擦刀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看着两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哦?是吗?”
下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那不是灵力,也不是气血。那是一种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要将神魂都冻结、斩灭的杀意!
屠神煞!
在这一瞬间,笑面和寂骨眼中的丁文,不再是一个凡人少年。他变成了一尊顶天立地的血色修罗,身后是尸山血海,脚下是神魔的尸骸。他们那点微末的道行,在这股气息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两人的精神,瞬间崩溃了。他们甚至忘记了求饶,只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被无尽的恐惧所吞噬。
“噗。”
寒光一闪。
剔骨刀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从两人的脖颈间掠过。
没有鲜血喷溅,没有痛苦的嘶吼。
两颗头颅,滚落在地。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那副极致惊恐的表情。
丁文的屠刀,连带着他们的神魂,连带着他们存在的“因果”,都一并斩断了。
【叮!成功击杀二阶后期修士‘笑面’,吸收核心技能‘伪善面具(残)’。】
【叮!成功击杀二阶大圆满修士‘寂骨’,吸收核心技能‘枯骨遁(残)’。】
脑海中,金手指的提示音响起。
丁文看了一眼,【伪善面具】,一种可以改变自身气质,让人看起来和善可亲的辅助技能,没什么大用。而【枯骨遁】,则是一种通过燃烧自身精血,短暂融入大地逃遁的邪道身法。
“都是些垃圾。”丁文撇了撇嘴。
他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眉头微皱,又要浪费化尸粉了。
丁文看着金条,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你刚才说,你闻到他身上有股虚伪的笑味儿?”
“是啊主人,”金条邀功似的说道,“小的鼻子灵着呢。那胖子身上,一层和善的味儿,底下全是阴毒和算计,难闻死了。”
丁文若有所思。
金条的嗅觉,似乎不仅仅是物理层面,还能闻到“情绪”和“本质”的味道。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以后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他走出杂物间,抬头看了一眼深邃的夜空。
枯骨教,万灵枯竭大阵,上古妖魔蜚。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麻烦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