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丁文?”
王福站在肉铺门口,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用鼻孔看着案板后的丁文。他身后的两个家丁,则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地堵住了门口,将几个正要进门买肉的街坊给推搡到了一边。
“干什么你们!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一个被推了一把的大婶,不满地嚷嚷起来。
王福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那大婶一眼:“瞎嚷嚷什么!王家办事,有你们这些泥腿子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去!”
那大婶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敢再出声。周围的邻里也都看出了来者不善,纷纷退开,在远处观望,议论纷纷。
丁老爹从后院听到动静,连忙走了出来,看到这架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常年在市井讨生活,最懂和气生财的道理,连忙赔着笑脸上前。
“几位客官,这是有什么事吗?要是买肉,还请排个队。要是有别的吩咐,您说。”
王福压根没正眼看他,目光始终锁定在丁文身上,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砧板上的一块死肉。
“老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他轻蔑地吐了一句,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十两碎银,“啪”地一声,扔在了满是油腻的案板上。
银子撞在案板上,发出的声音清脆,却无比刺耳。
“小子,听说你前几天得了一瓶百草堂的‘凝神丹’?”王福的语气,充满了施舍的意味,“我们家少爷,王聪,看上你那颗丹药了。这十两银子,拿去,把丹药交出来。”
此话一出,周围的街坊邻里顿时一片哗然。
“凝神丹?那不是仙师们用的宝贝丹药吗?”
“王家?是东城那个开矿的王家?他们家也太霸道了,十两银子就想买仙丹?”
“这哪是买,这分明就是抢啊!”
丁老爹的脸色也瞬间变了。他虽然不知道凝神丹具体值多少钱,但也明白那是林家小姐送给儿子的珍贵之物,岂是十两银子能衡量的?
“这位爷,您是不是搞错了?”丁老爹强压着怒火,拱手道,“我们家就是个杀猪的,哪有什么仙丹。您一定是听错了。”
“听错?”王福冷笑一声,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指着丁文,“你问问他!林婉儿小姐亲自送上门的,整个南城都传遍了!老东西,我劝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这丹药,你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股凶悍的气势散发出来,压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沉闷。
丁文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福,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但在他的【灵力剖析】视野中,眼前这个耀武扬威的恶仆,全身的气血流动、肌肉骨骼的强度,都以数据的形式,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中。
【目标:人族体修(一阶初期)】
【构成:凡人肉身,修有粗浅外家横练功法】
【弱点:下盘不稳,气血浮躁,左侧太阳穴为气门罩门所在……全身皆是破绽。】
丁文的内心,甚至生不出半点波澜。这感觉,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屠夫,在看一头膘肥体壮,却四肢不勤的蠢猪。
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屠刀,拿起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油污。
“丹药,是我朋友送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不卖。”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王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一个他眼中的屠夫、废物,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拒绝他。
“你说什么?”他掏了掏耳朵,仿佛没听清,“小子,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少爷是谁?得罪了王家,别说你这肉铺开不下去,你和你这老爹,能不能在白羽城待下去,都是个问题!”
赤裸裸的威胁。
丁老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福,嘴唇哆嗦:“你……你们……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王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在白羽城,我王家说的话,就是王法!老东西,给我滚开!”
他说着,不耐烦地伸手,一把就朝丁老爹的胸口推去。
丁老爹年事已高,哪里经得住他这一推。眼看就要被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丁文,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只是向前踏了一步,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它就那么轻飘飘地,挡在了丁老爹的身前,迎上了王福那蒲扇般的大手。
然后,轻轻地,向外一拨。
王福只觉得一股他无法理解的,柔和却又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他那势在必得的一推,就像是推在了一团旋转的棉花上,力道瞬间被卸得一干二净,自己的身体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没看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福稳住身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一个体修,竟然被一个屠夫,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给拨开了!
“你找死!”
恼羞成怒之下,王福彻底爆发了。他怒吼一声,全身的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体内的气血疯狂运转,整个人都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记凶狠的直拳,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丁文的面门,狠狠地砸了过去!
这一拳,他用上了十成的力气,足以打死一头牛!
周围的街坊邻里,发出一片惊呼,有几个胆小的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接下来血肉横飞的场面。
丁老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大喊一声:“文儿,快躲开!”
然而,丁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那硕大的拳头,即将砸到他鼻尖的前一刹那。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华丽的招式。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到极致,响亮到让半条街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耳光声,轰然炸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此生难忘的一幕。
王福那壮硕如牛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夸张的抛物线,像个破麻袋一样,直接从肉铺门口,横着飞了出去。
在半空中,一蓬血雾,混杂着七八颗白森森的牙齿,喷洒而出。
“砰!”
王福重重地砸在五米开外的街对面,将一个卖豆腐的摊子砸得稀巴烂,豆腐脑和碎木屑溅得到处都是。他抽搐了两下,便脑袋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他半边脸颊,已经完全塌陷了下去,肿得像个紫色的猪头。
肉铺门口,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那两个原本气焰嚣张的王家家丁,此刻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看向丁文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周围的街坊邻里,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鬼。
丁老爹也呆住了,他看着自己儿子那只还保持着扇巴掌姿势的手,又看了看远处不省人事的王福,大脑一片空白。
丁文缓缓地收回手,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看都没看那两个已经吓傻了的家丁,只是弯下腰,捡起案板上那十两碎银,走到他们面前,将银子塞进其中一个家丁的手里。
然后,他用那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
“丹药没有,人,可以抬回去了。”
“另外,把人家的豆腐摊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