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子夜窥秘,玄机初现
黑风隘绝壁平台,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山风掠过岩缝发出的呜咽之声,更添几分肃杀。子时刚过,正是一日夜中阴气最盛,亦是地脉之气波动最为活跃的时辰。
平台中央,妙光王佛悄然睁开双眼,眸中清光流转,仿佛能穿透这浓重的黑暗。他静坐一日夜,并非虚度,而是将自身神识与这片山川地脉的“呼吸”调整到了同步。此刻,在他的感知中,下方山谷深处那邪阵的运转,正如同一颗缓慢搏动的黑色心脏,进入了某种规律性的加速期。一股远比白日更加强大、也更加狂躁的邪异吸力,正从山洞深处蔓延出来,贪婪地抽取着地脉中流淌的能量,引得周围岩层都发出微不可察的震颤。
“时候到了。”妙光王佛以神识传音,声音直接映入一旁全神戒备的净念心湖。
净念精神一振,立刻凝神望去。只见下方那邪气氤氲的山洞入口处,原本如同水波般缓缓流转的禁制光晕,此刻果然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光芒明灭的频率加快了些许,仿佛有些不堪重负。洞口守卫的那几名紫袍邪徒,虽然依旧肃立,但身体明显更加紧绷,目光不时扫向洞内深处,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紧张。
更明显的变化来自于能量流动。在妙光王佛的感知视野中,无数道灰黑色的邪气,如同百川归海,从山谷各处隐晦的节点汇入山洞,而山洞深处,则有一股更加凝练、充满不祥意味的暗红色能量正在缓缓凝聚、压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那便是正在被提炼的“地脉精粹”,只是已被邪力污染。
“邪阵全力运转,禁制与地脉勾连最紧,然物极必反,其流转节点处,必因能量冲击而出现刹那的滞涩与缝隙。”妙光王佛的声音冷静地分析着,“净念,注意洞口左上三尺处,那处岩壁符文。”
净念依眼望去,凭借过人目力,果然看到洞口左侧岩壁上刻画的一道扭曲符文,此刻正随着能量流转而明灭不定。就在其光芒最盛,即将由明转暗的瞬间,符文中心似乎极其短暂地模糊了一下,仿佛能量过载产生的微小间隙!
“看到了!持续时间不足一息!”净念低呼,心中对老师的洞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嗯。此为一处节点。西南乱石堆方向,地气与邪气交汇处,亦有一类似波动,周期略长。”妙光王佛继续指点,“此等缝隙,寻常难以察觉,即便察觉,亦转瞬即逝,难以利用。然,若能精准把握其韵律,便可如庖丁解牛。”
他并未急于行动,而是继续耐心观察、推演。又一个周期过去,他确认了这两处节点波动的规律性以及持续时间。接着,他又指出了第三处位于洞口上方悬崖、被阴影笼罩的裂缝节点。三个节点,如同邪阵禁制这张大网上的三个细微线头。
“三处节点,交替闪烁,间隙短暂。若想无声潜入,需在西南节点闪烁时抵近乱石堆,借其掩护;待洞口左上节点闪烁时,穿越其隙;再借上方节点之光暗交替,隐匿身形,方有可能避过核心禁制探查。”妙光王佛缓缓道出推演结果,每一步都精准到毫厘,对时机、位置、气息收敛的要求达到了极致。
净念听得心驰神往,又感压力巨大。这绝非蛮力可为,而是智慧、耐心与绝对控制的完美结合。
“明日此时,邪阵运转将达三日周期之巅峰,波动必将更剧,缝隙或可稍纵即逝,然亦是禁制反噬最强之时,凶险倍增。”妙光王佛望向黑暗中那邪气冲天的山洞,“能否成事,在此一举。”
南线:涧穴藏踪,医心仁术
与此同时,苍莽山南麓深处,那处隐蔽的山涧洞穴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经过一夜的担惊受怕与艰难跋涉,净言已是身心俱疲。但天光微亮时,他还是强撑着检查了洞口自己用细线、枯枝和石块设置的简易预警机关,确认完好无损后,才略微松了口气。洞内,小火堆燃着微弱的火苗,驱散了些许寒意。
净坚依旧昏迷,但脸色在火光映照下,似乎比昨夜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血色。净言仔细为他诊脉,发现脉象虽仍细弱,但那种虚浮无根的感觉减轻了些许,变得稍微沉稳了一些。最重要的是,伤口处的痂壳边缘,开始有细微的痒意,这是新肉生长的迹象!绿叶玉佩持续散发的温和生机,配合他昨日施放的“五行续命针”,终于开始显现效果了!
“师兄,有起色了!坚持住!”净言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无疑是一剂最强的强心针。他小心翼翼地为净坚更换了伤口上的药膏,用的是最后一点特效生肌散。然后,他取出所剩无几的米粮,混合着采来的野菜和捣碎的茯苓,熬了一小锅稀薄的菜粥。
他自己只喝了小半碗,剩下的大部分,他都极其耐心地,用洗净的细木勺,一点点撬开净坚的牙关,缓缓喂入其口中。昏迷中的净坚似乎有了些许本能反应,喉结微动,竟能进行轻微的吞咽。虽然大半粥水还是沿着嘴角流出,但终究有一小部分被咽了下去。
这微小的进步,让净言欣喜若狂。能进食,就意味着身体机能开始恢复!他仔细地为净坚擦净嘴角,又喂他服用了调理元气、安神定惊的汤药。
处理完这些,净言才感到一阵阵眩晕袭来,那是体力与心力严重透支的征兆。他不敢沉睡,只在净坚身旁和衣躺下,手握药锄,保持着警醒的浅眠。洞外偶尔传来鸟鸣兽嘶,都让他瞬间惊醒,侧耳倾听良久,确认无异常后才敢再次合眼。
如此熬过了一个白天。傍晚时分,净言被一阵细微的呻吟声惊醒。他猛地坐起,只见净坚的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正承受着某种痛苦。
“师兄!”净言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净坚胸口的伤处,痂壳边缘隐隐有泛红的迹象,脉搏也变得有些紊乱浮数。
“是伤口要生肌,气血冲和所致,还是……有余毒未清?”净言不敢大意,立刻净手,取出银针。他凝神静气,指捻金针,缓缓刺入净坚的合谷、内关、足三里等穴位,以平和的针法疏导其紊乱的气血,安抚其躁动的心神。
随着银针的刺入,净坚的颤抖渐渐平复,呼吸也重新变得均匀。净言松了口气,但心中的忧虑并未减少。药材即将耗尽,尤其是消炎解毒和补益元气的药材所剩无几。师兄的恢复到了关键阶段,若断药,前功尽弃的风险极大。
他走到洞口,透过藤蔓缝隙望向外面。夕阳的余晖将山涧染上一层金色,景色壮美,却危机四伏。他知道,必须冒险出去寻找药材了。否则,不仅师兄的伤势难以维系,他自己也可能因为劳累和营养不良而倒下。
他回到洞内,将最后一点参片含在净坚舌下,又将水囊和一点备用的干粮放在他手边。然后,他拿起药锄,在洞口做了更复杂的预警标记,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再次踏出洞穴,投身于暮色笼罩的险峻山林之中。他必须尽快找到所需的草药,在天黑前返回。
东西两线,一者在绝壁之巅,运筹帷幄,静待雷霆一击;一者在深涧之畔,呕心沥血,守护微弱生机。山雨欲来风满楼,决战前夜的紧张与寂静,笼罩着相隔百里的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