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静观其变,微澜渐起
黑风隘绝壁平台,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过后,天色终于泛起了鱼肚白。山谷中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缭绕在邪气弥漫的山洞入口与残破祭坛之间,平添几分诡谲。经过彻夜的推演与静观,妙光王佛与净念并未因疲惫而松懈,反而如同上紧的发条,精神高度集中。
白日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也让山谷中的活动更加清晰可见。可以明显观察到,邪徒们的节奏加快了。搬运黑色矿石和不明材料的苦力队伍更加频繁地出入山洞,几名身着深紫色纹路袍服、气息明显强于寻常邪徒的头目,频繁在山洞与祭坛之间走动,似在督促进度,查验着什么。那未完工的祭坛上,开始镶嵌一些闪烁着幽暗光泽的晶石,隐隐构成某种扭曲的阵图。
妙光王佛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蛛网,始终笼罩着那片区域。他敏锐地察觉到,随着白日的到来,邪阵的运转模式发生了细微调整。夜间的狂暴抽取略有收敛,转而变得更加有序、凝练,仿佛在将夜间掠夺来的庞杂地脉能量进行提纯、压缩。那股正在凝聚的“地脉精粹”所散发出的邪异波动,愈发清晰和令人不安。
同时,他也确认了昨夜感知到的那一丝异常涟漪并非错觉。在邪阵能量流转的洪流中,偶尔会夹杂着一缕极其微弱、属性迥异的波动。这波动并非地脉本身所有,也非纯粹的幽影邪力,反而带着一种…古老、晦涩,甚至有一丝被压抑的挣扎意味。它如同潜藏在浊流中的一丝清泉,转瞬即逝,难以捕捉源头,却真实存在。
“阵中有异。”妙光王佛以神识传音告知净念,“非其本源之力,似有外物或…内变。此变数,福祸难料,需格外留意。”
净念凛然,将老师的提醒深深记下。他更加专注地观察着守卫的换防细节,试图找出任何可能因内部忙碌而产生的疏忽。他发现,临近正午时分,有一队约十人的邪徒会离开山谷,前往隘口方向换防,而接替的队伍到达山谷入口会有约半盏茶的时间差。同时,山洞入口的守卫虽然依旧森严,但那些紫袍头目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被祭坛建设和物资调度所吸引,对洞口本身的凝视不再如夜间那般一刻不松。
这些细节,都被净念一一记录下来,与老师共享,融入那不断完善的行动推演之中。时间在紧张的观察与等待中缓慢流逝,距离三日期满,只剩下最后一个夜晚。
南线:涧穴坚守,生机一线
苍莽山南麓,深涧洞穴内,迎来了惊魂一夜后的第二个白天。
净言几乎一夜未眠,时刻警惕着洞外的动静,直到天色大亮,确认暂时安全后,才敢稍稍合眼休息片刻。极度的心神消耗与体力透支,让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但当他看到净坚依旧平稳的呼吸,以及伤口处那肉眼可见的新肉生长迹象时,所有的疲惫似乎都值得了。
他强打精神,首先仔细检查了洞口。万幸,他设置的预警机关完好无损,洞口藤蔓也没有被再次动过的痕迹。他小心翼翼地将昨夜匆忙中勾挂在藤蔓上的那片毒箭木叶子取下,远远丢入涧水中,消除了这个可能暴露行踪的隐患。
随后,他开始处理昨日冒死采回的药材。虽然数量不多,且品相参差不齐,但种类尚可,尤其是几株茯苓和黄精,药性还算充足。他仔细地将药材清洗、切片、晾晒,一部分准备煎煮,另一部分研成粉末,以备外用。
洞内小火堆再次燃起,药罐中咕嘟咕嘟地煎着为净坚调理元气的“归元汤”。药香弥漫开来,带着苦涩却令人安心的气息。净言坐在火堆旁,一边照看药汤,一边再次为净坚行针。
这一次施针,他更加小心翼翼。净坚的脉象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空浮”之感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的“根气”正在逐渐滋生。这是本源开始恢复的迹象!净言以银针轻刺其足三里、关元、气海等要穴,手法轻柔,以导引为主,激发其自身残存的生机,配合药力运行。
施针过程中,净坚的眉头偶尔会微微蹙起,喉间发出极其轻微的呻吟,手指甚至无意识地动弹了一下。这些细微的反应,让净言激动不已!这说明师兄的感知和反应正在恢复,昏迷的深度在减轻!
“师兄,你能感觉到吗?坚持住,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净言低声鼓励着,尽管知道净坚可能听不见,但他相信这份心意能够传递。
喂药时,净坚的吞咽动作也比昨日明显了一些,虽然依旧需要净言极耐心地辅助,但至少有一半的汤药能够顺利咽下。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处理完净坚的伤势,净言才感到一阵阵虚脱般的眩晕袭来。他强迫自己吃下一些干粮,喝了几口冰冷的涧水。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药材依旧紧缺,尤其是解毒消炎和快速生肌的药材几乎耗尽。他必须再次外出采药。
但昨日的遭遇让他心有余悸。幽影教的搜山网似乎收得更紧了。他不敢再远离山洞,也不敢深入地形复杂的区域。他决定只在山洞附近、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搜寻,重点是涧水边的潮湿地带和向阳的岩石缝隙,希望能找到一些常见的止血草、蒲公英或鱼腥草。
这一次,他更加谨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不留下痕迹,随时利用树木和岩石隐藏身形,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任何风吹草动。幸运的是,在涧水下游不远处的一处石滩旁,他发现了一小片长势不错的车前草和几株夏枯草,虽然药效平常,但聊胜于无。在返回途中,于一株古树的树洞里,他甚至惊喜地发现了一些野蜂巢,小心地取了一些蜂蜜。蜂蜜益气补中,对净坚虚弱的身体大有裨益。
整个白天,他就在这种高度紧张和小心翼翼的搜寻中度过,收获虽微,却也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至少,暂时还能维持。
夜幕再次降临。洞外山风呼啸,涧水奔流,黑暗中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净言将洞口遮掩得更加严密,火堆也只留下一点微弱的炭火余烬。他抱着药锄,靠在净坚身旁,在无尽的疲惫与警惕中,再次迎来了一个不眠之夜的前半段。他不知道这样的坚守能持续多久,但只要师兄有一线生机,他绝不会放弃。
东西两线,一者在绝壁之巅,将全局掌控于胸,静待那决定性的瞬间;一者在深涧之畔,于绝望中守护微光,与命运艰难抗争。第三日的黎明,即将到来,那酝酿已久的风暴,也终将揭晓其真正的面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