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净坚与“毒蝎”的较量,以净坚一记精妙的“金刚震”棍法,破开毒掌,点中对方膻中穴,令其气血溃散、瘫软倒地而告终。这场电光火石般的交锋,虽只是试探,却已让殿内诸多魔元权贵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那看似年轻的僧人,其刚猛凌厉的棍法与身上那股至阳至刚的奇异力量,显然不容小觑。
端坐龙椅的铁木真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他抚掌笑道:“好!不愧是妙光大师高徒,果然身手不凡!毒蝎力士虽败,却也让我等见识了中土佛门的降魔手段,刚猛无俦,名不虚传!” 他话语看似赞赏,实则将净坚的愿力归结为“降魔手段”,隐含界定其为一种特殊功法,而非更高层面的道。
皇帝话音未落,殿下左侧武将班列中,一人长身而起。此人身形不如毒蝎魁梧,却更为精悍,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他面容冷峻,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角划至下颌,双眼锐利如鹰,周身散发出的并非单纯的蛮力,而是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凌厉杀气与一股野性难驯的狼性气息。其修为,赫然已达炼气化神(居士\/秀才)圆满,距离炼神返虚(僧伽\/举人)仅一步之遥。正是皇帝麾下亲卫“狼骑”的副统领,以悍勇狡诈着称的“血狼”。
“陛下,”血狼声音沙哑,如同砂石摩擦,“毒蝎兄弟败在招式单一,力道虽猛,却失之变化。末将不才,愿以我草原儿郎的‘狼魂战法’,再向这位小师父讨教几招,看看是佛门的金刚手段硬,还是我狼神的獠牙利!”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净坚,充满了挑衅与嗜战的欲望。这已不是简单的切磋,更带上了草原信仰与外来佛法之争的意味。
铁木真皇帝看向妙光王佛,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大师,您看这……年轻人血气方刚,互相印证,亦是美事。不知令徒可还愿指点一二?”
妙光王佛目光平静地扫过血狼,已然洞察其体内那股与狼神殿同源、却更为精纯霸道的妖力血脉,以及其神魂中与某种古老狼性英灵隐隐契合的痕迹。他微微颔首,对净坚道:“净坚,既然这位施主有意印证,你便再去一会。切记,较量非为争胜,乃为观照自身,明了刚柔虚实之道。”
“弟子明白!”净坚深吸一口气,刚才一战虽胜,却让他意识到这魔元帝国确是藏龙卧虎,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持棍走到大殿中央,与血狼相对而立。
“小和尚,小心了!”血狼低吼一声,不再多言。只见他身形微伏,双手成爪,指尖竟泛起金属般的寒光。一股凶戾暴虐的气息骤然爆发,其身后隐隐浮现出一头仰天咆哮的血色巨狼虚影!——狼魂附体!
“嗷呜——!” 伴随着一声震慑心魄的狼嚎,血狼动了!他的速度远超之前的毒蝎,身影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带起道道残影,爪风凌厉无比,撕裂空气,直取净坚周身要害!更可怕的是,那爪风中蕴含着一股侵蚀心神的血腥煞气,能扰乱对手神智。
净坚瞳孔微缩,长棍舞动,将金刚伏魔棍法施展到极致。棍影如山,护住全身,与血色爪影激烈碰撞,发出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愿力与妖力、刚猛与诡诈,在这大殿之中悍然对撞!
然而,血狼的“狼魂战法”确实诡异莫测。他身形飘忽,忽左忽右,攻击角度刁钻狠辣,更兼那狼嚎之声不时冲击净坚心神,使其棍法偶尔出现一丝滞涩。数次交锋,净坚虽凭借雄浑愿力与精妙棍法勉强抵挡,但衣衫已被凌厉的爪风划破数道口子,略显狼狈。
殿内不少魔元将领面露得色,纷纷叫好。就连铁木真皇帝也微微颔首,似乎对血狼的表现颇为满意。
净坚心中凛然,知道遇上了劲敌。他试图稳住心神,寻找对方破绽,但血狼攻势如潮,那附体的狼魂更添其凶威,一时竟难以反击。
端坐的妙光王佛,将场中情形尽收眼底。他并未出言指点,而是以神识传去一道平和的心念:“净坚,金刚非是顽石,亦有慈悲心肠。刚猛易折,柔韧方能长久。勿被其形所惑,当观其神,破其根。”
这道心念如同清泉,瞬间浇灭了净坚心中的焦躁。他猛然醒悟:自己一味追求刚猛对攻,反而落入了对方迅疾诡变节奏的陷阱。老师常言,金刚怒目,亦要有菩萨低眉的智慧。
心念电转间,净坚棍法陡然一变!不再是硬打硬拼,而是化刚为柔,棍势变得圆融绵长,如封似闭,仿佛在身前布下了一道无形的漩涡。这正是他近日参悟“金刚种子”时,隐约触摸到的一丝金刚禅定的雏形,寓动于静,以静制动。
血狼凌厉的爪风攻入这绵密的棍势之中,竟如泥牛入海,劲力被悄然引偏、化解。他屡攻不下,心中焦躁,狼嚎一声,攻势再变,双爪幻化出漫天血色爪影,如同群狼扑食,从四面八方罩向净坚!——狼影千裂!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净坚反而彻底冷静下来。他闭上双眼,不再用眼观形,而是以心观神,以愿力感知对方气息流动的核心。在那无数虚幻爪影之中,他精准地捕捉到了血狼真身所在以及其狼魂之力汇聚的源头——丹田气海与眉心祖窍的连接之处!
就在血狼以为净坚已被幻影所困,真身突进,一爪掏向其心口的刹那!
净坚双眼骤睁,眼中金光一闪!他不再格挡,而是将全身愿力凝聚于棍尖一点,身形如陀螺般旋转,长棍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点向血狼的丹田与眉心之间的虚空某点!这一棍,看似缓慢,却蕴含着他顿悟的金刚无畏的真意,无视万千幻象,直指本源!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
漫天爪影骤然消散。血狼前冲的身形猛地僵住,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感觉自己与狼魂的连接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瞬间切断,体内奔腾的妖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失控乱窜,那血色巨狼虚影发出一声哀鸣,溃散消失!
“噔噔噔……”血狼连退七八步,脸色煞白,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他单膝跪地,以手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血狼施展绝技扑上,然后那年轻和尚看似随意地一棍点出,凶名赫赫的血狼统领就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连狼魂附体都被破了?
铁木真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凝重。他身侧那位一直隐在黑袍中的幽影教国师,阴影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净坚收棍而立,长舒一口气,对着跪地的血狼合十道:“承让。施主狼魂凶戾,伤及经脉神魂,若不及早化解,恐有入魔之危。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血狼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净坚,又望向端坐的妙光王佛,最终低下头,沙哑道:“多谢……手下留情。”
妙光王佛微微颔首,对铁木真皇帝道:“陛下,切磋已毕。贫僧这弟子修为浅薄,侥幸得胜,不足挂齿。武道佛法,皆为强身健体、明心见性之途,实无高下之分。”
铁木真皇帝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好!妙!今日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大师佛法玄妙,高徒更是了得!看来,朕对佛门之能,所知尚浅啊!来人,赐酒!朕要亲自敬大师一杯!”
然而,就在内侍奉上美酒之时,那位一直沉默的黑袍国师,却缓缓抬起了手,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笼罩全场。
“陛下,且慢。”一个沙哑低沉,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响起,“酒宴助兴,岂可无乐?贫道近日新得一曲‘九幽摄魂舞’,欲献于陛下与妙光大师,以助雅兴,不知大师……可敢品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那位幽影教国师身上。真正的风暴,似乎此刻才刚要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