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的一个清晨,王管事将一摞用蓝布包裹的古籍交给沈砚秋:“这些是内门药堂急需的医书残卷,你送去吧,路上别耽误太久,药堂的李医师还在等着。”沈砚秋接过古籍,入手沉甸甸的,蓝布上还沾着淡淡的药香。他点头应道:“弟子明白。”
内门区域比外门规整得多,青石路两侧种着整齐的青松,每隔数丈便有一座石灯笼,灵气也比外门浓郁近三倍。沈砚秋背着古籍,按照王管事指的路线前行,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进入内门区域,内门弟子的修为普遍在炼气五层以上,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内门药堂是一座三层的木质建筑,屋顶覆盖着青瓦,屋檐下悬挂着数十个药葫芦,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气。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弟子,腰间挂着“药堂执事”的木牌,气息沉稳,都是炼气五层的修为。沈砚秋上前躬身行礼,出示了王管事给的令牌:“弟子沈砚秋,奉藏经阁王管事之命,送医书前来。”
其中一个执事检查了令牌,点了点头:“随我来吧,李医师在二楼藏书室等着。”沈砚秋跟着执事走上二楼,楼梯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二楼走廊两侧挂着一幅幅草药图谱,从常见的聚气草到珍稀的凝魂花,应有尽有。
“李医师,医书送到了。”执事推开一扇木门,对着里面说道。沈砚秋跟着走进房间,这是一间宽敞的藏书室,书架上摆满了整齐的医书,几个身穿白袍的医师正在整理药材。他刚要将背上的古籍放在书架上,就听到旁边两个医师的对话声。
“赵兄,听说最近有位吴仁大夫晋升内门医师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医师问道,手中正用银针挑拣着一株晒干的灵草。另一个圆脸医师笑着点头:“是啊,这位吴仁大夫可了不起,据说他在凡人界时就医术高明,尤其擅长炼制丹药,这次晋升就是因为他献上了一枚‘聚气丹’的改良丹方,比普通聚气丹的效果强三成。”
“吴仁”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狠狠炸在沈砚秋的脑海中!他浑身猛地一僵,背上的古籍差点滑落,幸好他及时用手扶住,蓝布包裹的边角蹭过书架,发出轻微的响动。是他!那个在药庐里想要将自己当成“夺灵丹”炉鼎的吴大夫!他怎么会在七玄门?还晋升成了内门医师!
沈砚秋的心脏“砰砰”狂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脚瞬间变得冰凉。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恐惧,低着头,手指微微颤抖地将古籍放在书架上。“沈师弟,麻烦你将古籍分类放好。”山羊胡医师头也没抬地说道。“是,医师。”沈砚秋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匆匆将古籍分类放好,不敢再多停留一秒,对着两个医师躬身行了一礼:“医师,医书已放好,弟子告辞。”说完,不等两人回应,便转身快步走出藏书室。下楼时,他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差点踩空楼梯。门口的执事看到他脸色苍白,皱眉问道:“你没事吧?”沈砚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内门药堂。
一路快步回到藏经阁,沈砚秋才敢靠在阁门后大口喘着粗气,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在药庐的场景:吴仁慈祥的笑容背后隐藏的阴狠,深夜听到的“夺灵丹”密谈,雨夜逃亡时药庐冲天的火光……一幕幕清晰如昨,让他不寒而栗。
“不行,不能让吴仁认出我。”沈砚秋心中暗忖,吴仁现在是内门医师,有权调动内门资源,若是发现他也在七玄门,以对方的心狠手辣,绝不会放过他。他必须立刻换个隐蔽的住处,远离集体宿舍——那里人多眼杂,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当天傍晚,沈砚秋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藏经阁。集体宿舍里,其他三个弟子正在下棋,看到他回来,笑着打招呼:“沈师兄,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沈砚秋敷衍地应了一声,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不多,一个布囊装着换洗衣物、墨玉坠、《罗烟步》兽皮和《火弹术》卷轴,还有一些用麻沸草和凝露草制成的毒粉。
“沈师兄,你收拾东西干嘛?”一个弟子好奇地问。沈砚秋一边快速将东西塞进布囊,一边随口道:“藏经阁最近要整理三楼的废弃古籍,我搬去阁楼住,方便夜里值守。”弟子们也没多想,笑着说:“那沈师兄可要注意安全,三楼好久没人住了,听说还有老鼠。”沈砚秋含糊应着,背着布囊快步离开了宿舍。
藏经阁三楼最里面的阁楼角落,堆满了废弃的木箱和破旧古籍。沈砚秋清理出一块丈许见方的空间,用三个大木箱围起来,形成一个简易的屏障。他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又从布囊里拿出一件旧棉衣铺在上面,当作床铺。接着,他将装着重要物品的布囊藏在木箱的夹层里,还用几张破旧的古籍封面遮挡住入口,从外面看,这里和其他杂物堆没什么两样。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秋变得格外谨慎。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整理藏经阁,将三楼的废弃古籍搬到二楼分类;晚上则躲在阁楼角落修炼,吃饭时让外门食堂的杂役帮忙带两个麦饼和一碗粥,尽量减少外出次数。每次不得不出门,他都会戴上一顶宽大的斗笠,压低帽檐遮住大半张脸,遇到穿白袍的内门医师就远远绕开。
有一次去外门库房领取每月的资源,他远远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身影从库房门口走过,身形和吴仁有几分相似。沈砚秋吓得立刻躲到旁边的石柱后面,心脏狂跳不止,直到那身影走远,才敢探出头来。他握着手中的一块下品灵石和两瓶聚气散,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尽快提升修为,只有实力足够强,才能在吴仁找上门时拥有自保之力。同时,他也在思考,要不要向王管事揭发吴仁的阴谋,但又担心没有证据,反而打草惊蛇,引来杀身之祸。
深夜,沈砚秋坐在干草堆上,握着温热的墨玉坠,看着窗外的月光。墨玉坠散发着柔和的青光,让他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有主动出击,尽快提升实力,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七玄门立足。他从怀中掏出任务堂的宣传单,目光落在“采集寒铁草”的任务上,眼中闪过一丝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