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之上,云染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光流转,气息已然恢复至巅峰,甚至因万物母气源根的融入,更显浑厚磅礴。混沌元婴坐镇丹田,内天地稳固,太阴星幽,净世煌煌,一丝造化生机于大地深处萌动,俨然一派初生世界的雏形。
只差最后的“混沌精粹”,便可令这内天地彻底稳固根基,拥有自行演化、成长之能,混沌元婴也将趋于小成。
她取出那枚得自幽冥鬼船的古老海图。之前因修为不足,无法窥其全貌,如今以元婴神识辅以混沌之气再次探查,海图之上原本模糊的区域竟渐渐清晰起来!
一条扭曲的、断断续续的航线,指向无尽海一处从未在任何现今海图上标注的空白海域。航线尽头,标记着一个令人心悸的符号——一道撕裂的、不断滴落混沌色液体的深渊!
旁边,还有两个以古老文字书写的小字。
云染虽不认得,但混沌道种自然传递其意:
【混沌渊峡】!
混沌精粹的线索!竟然藏在这卷看似不起眼的古老海图中!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云染精神大振,仔细记下航线与方位。那混沌渊峡位于无尽海极南之地,靠近传说中的“世界壁垒”,路途遥远,且必然充满未知危险。
但再远再险,也必须要走一遭!
她不再耽搁,身形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施展混沌虚空遁,朝着极南方向,开始了新的征程。
这一次赶路,比之前更加顺畅。元婴期的修为,配合大成的混沌虚空遁,速度何止快了十倍?寻常海域,几乎瞬息即过。即便遇到空间乱流或强大海兽盘踞的区域,也能凭借强横实力与玄妙遁术强行穿过或绕行。
途中,她也曾感应到几股强大的气息在无尽海中扫过,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其中一股阴冷死寂,与鬼灵门同源,另一股则带着冰冷的星辰之力,似乎是星宫之人。她皆小心避开,并未与之照面。
看来,那破碎玉佩引来的麻烦,已经开始显现。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一年后,她抵达了海图所标示的航线起点。前方海域,景象再次变得诡异。海水不再是深蓝,而是呈现出一种浑浊的、仿佛混合了无数种颜色的灰败色泽。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旋转的、如同油画颜料搅混般的扭曲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混乱、无序、仿佛能将一切法则都扭曲的混沌气息。
这里,是连无尽海修士都极少踏足的“法则混乱之海”。
根据海图指引,混沌渊峡便隐藏在这片混乱之海的深处。
云染驾驭遁光,小心翼翼地穿行其中。这里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时而会有大片的“法则真空”区域,任何神通法术在其中都会失效;时而又会出现“法则风暴”,各种属性的法则之力狂暴对撞,足以绞杀元婴。
她凭借着混沌元婴对能量的超强掌控与混沌虚空遁的空间适应性,如同怒海中的孤舟,艰难前行。
数月之后,前方出现了一道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巨大到无法形容的……裂痕!
那并非空间裂缝,更像是世界本身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硬生生撕开的一道伤口!裂痕两侧的边缘扭曲破碎,不断有混沌色的、如同粘稠岩浆般的物质滴落,湮灭着周围的一切。裂痕内部,是一片绝对的、连神识都能吞噬的黑暗,唯有最深处,隐约可见点点混沌色的光芒闪烁,如同深渊中的眼睛。
混沌渊峡!
仅仅是靠近,云染就感到自身的混沌元婴都兴奋地颤抖起来,内天地传来强烈的渴望!这里的混沌气息,精纯而原始,远超混沌岛!
但危险也同样巨大。那滴落的混沌物质,蕴含着恐怖的腐蚀与同化之力,元婴修士触之即伤。渊峡内部更是充斥着狂暴的混沌乱流,以及各种由混沌之力孕育出的、毫无理智可言只知毁灭的“混沌魔物”!
云染停在渊峡边缘,仔细观察。她需要进入渊峡,寻找并获取“混沌精粹”。根据道种传承信息,混沌精粹乃是混沌本源高度凝聚所化,通常诞生于混沌之力最为浓郁、也最为狂暴的核心区域。
她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最佳,混沌元婴之力遍布周身,形成一层坚实的灰色护甲。随即,身形一动,如同陨石般,毅然冲入了那道巨大的世界裂痕之中!
“轰!”
一入渊峡,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狂暴的混沌乱流如同亿万柄无形重锤,从四面八方轰击而来!那滴落的混沌物质如同暴雨,腐蚀着她的护体灵光,发出“嗤嗤”的声响。
云染将混沌虚空遁施展到极致,在乱流与“雨滴”的缝隙中艰难穿梭,朝着感知中混沌之力最为浓郁的下方潜去。
渊峡之内,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混乱与毁灭。她的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勉强探清周身百丈范围。
下潜了不知多久,周围的环境越发恶劣。混沌乱流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撕扯着她的身体。偶尔还有完全由混沌之气构成的、形态不定的魔物扑杀而来,这些魔物没有灵智,只有毁灭的本能,实力却堪比元婴!
云染且战且行,大混沌破灭神光纵横睥睨,将一头头扑来的混沌魔物轰成最原始的混沌之气,反而被她吸入体内,补充消耗。
终于,在不知击杀了第几十头混沌魔物后,她抵达了渊峡的底部。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坚硬岩层,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流淌的、由精纯混沌之气构成的“海洋”!海洋之中,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闪烁着混沌光芒的结晶,正是混沌精粹!
然而,这片混沌海洋并不平静。巨大的浪潮汹涌澎湃,每一滴“海水”都重若山岳,蕴含着恐怖的冲击力。更可怕的是,在海洋深处,潜伏着几股令云染都感到心悸的庞大气息——那是诞生于此地的、堪比元婴后期甚至巅峰的混沌兽王!
不能硬闯!
云染隐匿气息,藏身于一块巨大的、漂浮在混沌海面上的岩石之后,仔细观察着。
她需要寻找一块品质足够高、又相对容易得手的混沌精粹。
目光扫过,很快锁定了一块距离岸边不算太远、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系漩涡流转的混沌精粹。其散发出的本源波动,远超周围其他晶体。
就是它了!
但就在那块精粹下方不远处的混沌海水中,一团巨大的阴影正在缓缓游弋,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那是一头形似巨鲲、完全由混沌之气构成的恐怖兽王!
必须在其被惊动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夺取精粹,然后立刻远遁!
云染屏住呼吸,将混沌虚空遁催动到前所未有的极致,周身空间之力扭曲到了极限,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流。
时机!需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她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紧盯着那缓缓游弋的混沌兽王,计算着其游动的规律与那混沌海浪涌动的节奏。
就是现在!
在兽王游向远处,一道巨大的混沌浪涛拍向岸边的刹那,云染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然出现在那块目标混沌精粹的上方!五指如钩,缭绕着浓郁的混沌元婴之力,一把抓向晶石!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晶石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块混沌精粹仿佛拥有灵性般,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混沌光芒,一股强大的排斥力轰然爆发!与此同时,下方那头混沌兽王似乎被这近在咫尺的能量波动彻底惊动,发出一声无声却震撼灵魂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调转,张开那仿佛能吞噬世界的巨口,朝着云染狠狠噬来!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那巨口之中,混沌之气翻腾,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漩涡,散发出无可抗拒的吸力!
前后夹击!杀局再现!
云染瞳孔骤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做出了一个大胆到极点的决定!
她没有试图抵挡那精粹的排斥力,也没有立刻遁走躲避兽王的吞噬。而是借着那精粹爆发的排斥力,以及兽王巨口产生的吸力,两股相反的力量在她身上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与加速!
她将全部力量灌注于右手,混沌元婴内部那方微尘世界的力量被短暂引动,加持于掌心!
“世界……镇压!”
一声低喝,她的右手仿佛承载着一方世界的重量,无视了那精粹的排斥光芒,硬生生穿透进去,一把将那拳头大小的混沌精粹牢牢抓在手中!
“嗡——!”
精粹入手,磅礴浩瀚、精纯到极致的混沌本源之力,如同决堤江河,瞬间冲入她的体内!
“噗!”云染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这力量太过狂暴,远超她的负荷,经脉瞬间受损!
但她也借着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以及那混沌兽王噬咬带来的推力,身形如同被发射出去的炮弹,以比来时更快数倍的速度,朝着渊峡上方疯狂倒射而去!
“吼!!!”
混沌兽王的巨口狠狠合拢,却咬了个空,只将大片混沌海水蒸发。它发出愤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搅动起万丈波涛,想要追击,但云染的身影已然化作一个小黑点,迅速消失在渊峡上方的黑暗之中。
成功了!
虽然身受内伤,但混沌精粹,到手了!
云染强忍着体内的剧痛与混乱,不顾一切地向上飞遁,直到彻底冲出混沌渊峡,回到那片法则混乱之海,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不敢停留,寻了一处相对稳定的悬浮巨石,布下隐匿阵法,立刻盘膝坐下,开始炼化那枚混沌精粹,并修复伤势。
混沌精粹蕴含的本源之力太过庞大,炼化过程比之前炼化虚空晶核和万物母气源根更加凶险。她必须引导这股力量,完美融入混沌元婴内部的世界之心雏形,使其彻底稳固,成为内天地永恒的能量源泉。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不得。
……
就在云染于混乱之海深处,全力炼化混沌精粹,朝着混沌元婴小成之境迈进之时——
无尽海,星宫禁地,观星台。
星宫之主,一位身着星辰法袍、面容笼罩在朦胧星辉中的身影,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落在了那片法则混乱之海的方向。
“混沌的气息……更加浓郁了……此女,果然与混沌道统牵扯极深。”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传令下去,密切关注云七动向,但暂不插手。混沌之事,因果太大,非我星宫所能独揽。”
“是!”虚空中传来恭敬的回应。
……
北域,鬼灵门总坛。
幽冥老祖听着下方弟子的汇报,眼中鬼火跳跃:“圣女已确定其大致方位,在无尽海极南的法则混乱之海附近……传讯圣女,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带回!生死勿论!她身上的混沌之秘,必须属于我鬼灵门!”
……
无尽海极北,北冥雪阁。
一座完全由万年玄冰构筑的宫殿内,那名在万宝大会上拍得万物母气的北冥雪阁使者,正恭敬地立于殿中。
殿上主位,端坐着一位身着冰蓝色宫装、容颜绝世、气质清冷如万载玄冰的女子。她缓缓开口,声音空灵而冰冷:“那缕母气……似乎被某种同源之力引动……看来,当初拍下此物,倒是歪打正着。派人去查,看看是谁,在搜集与混沌、母气相关之物。”
“遵命,阁主。”
……
暗流,开始向着无尽海极南之地汇聚。
而此刻,悬浮巨石之上,云染对外界的风云涌动恍若未觉。她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与混沌精粹的融合之中。
时间,再次悄然流逝。
一年后。
云染周身那狂暴的混沌能量波动缓缓平息。她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开天辟地、世界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
丹田之内,那寸许高的混沌元婴,已然变得凝实无比,周身道韵流转。元婴内部,那方微尘世界彻底稳固,天地分明,阴阳有序,星辰点缀,一丝生机孕育于大地。世界中央,一枚混沌色的晶体(混沌精粹所化)如同心脏般缓缓跳动,为整个世界提供着源源不绝的本源能量。
混沌元婴,小成!
她的修为,也水到渠成地迈入了元婴中期!
感受着体内那浩瀚如星海、仿佛能执掌一方世界生灭的磅礴力量,云染缓缓握紧了拳头。
如今,三样引子齐聚,混沌元婴小成,实力大增。是时候,去主动面对那些潜藏的危机,以及……探寻那困扰她多年的身世之谜了。
鬼灵门,北冥雪阁,星宫……还有那破碎玉佩引来的未知麻烦。
她站起身,目光穿透虚空,望向北方。
风暴,既然无法避免,那便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倒要看看,这无尽海,乃至这整个天下,谁能阻她混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