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婚约取消。
但是外面来祝贺的宾客,却不能不管。
“过段时间再对外声明,笙笙你先陪着宥谦去给外面的宾客敬酒。”
几分钟后,徐钦南沉声开口。
这种情形,也确实没法再按照流程行礼、敬茶。
宁笙点了点头,“……好。”
顿了顿。
梁宥谦也应声,“好。”
但梁宥谦才刚刚一动,紧紧贴着他的小孩就紧紧抱住了他的腿,不愿意离开他一步,小小的声音,“爸爸去哪,我就去哪……”
梁家不对在先。
徐家大度,帮着一起收拾残局。偏偏梁宥谦在这个时候还拖拖拉拉的。
梁夫人简直要气炸了,厉声,“你给我过来!”
小男孩躲在梁宥谦腿后,欲哭不哭的。
梁宥谦安抚了几句,小男孩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松开。
气氛僵持间。
徐敬淮开口,“我陪笙笙去敬酒。”
宁笙饮不了酒,他作为哥哥替她喝,倒也合理。
“对外就宣称,宥谦今日身体不适。”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
徐敬淮走出包厢。
顿了顿,宁笙跟在他身后。
宁笙刚走出门口一步,就听到从包厢里传来重重“啪”的一声,然后就是小孩子“不要打我爸爸”的哭喊声。
宁笙加快了几步,跟上了徐敬淮。
那一天。
原本是宁笙的订婚宴。
却是徐敬淮带着宁笙,敬四方来宾。
一个包厢接着一个包厢。
一轮又一轮。
送走所有宾客后,徐敬淮回包厢休息。
宁笙找厨房要了一杯解酒茶。
徐敬淮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像是醉了,又像是清醒的。
反正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哥哥。”
宁笙把解酒茶递给他。
不知道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还是灯光柔和,徐敬淮也不像平日里那么有压迫感了,多了几分随性的懒漫。
徐敬淮看了她一眼,没接。
顿了顿。
宁笙上前,微微弯腰,一点一点喂他喝。
徐敬淮黑眸注视着眼前的人,精致白皙的脸蛋上没有任何瑕疵。
清雅如画的眉眼间,也已经没了早上那股萦绕不散的愁绪。到底是年纪小藏不住情绪,依稀可窥见几分的欣喜。
“哥哥。”
宁笙温声唤他,很久没有过的亲昵,“那个小孩,是你让人放进来的吗?”
徐敬淮没应。
“亲子鉴定也是你提前安排好的?你早就知道订婚礼不会成功举行,是吗?”
解酒茶微涩,徐敬淮蹙眉,手一挡,推开了。
他不再喝。
宁笙默了默,也不再问了。
徐夫人他们早就离开了颐园。
宁笙跟着徐敬淮离开的时候,看到了沈青棠被拦在了颐园外。
只看了一眼。
宁笙就收回了视线。
到徐家。
气氛沉。
只有徐夫人一个人在客厅。
徐钦南应该是已经上楼了。
看到坐在那里神情明显过分平静的徐夫人。
宁笙脚下一顿。
她小心翼翼喊了声姝姨。
徐夫人没看她,只是道,“笙笙,你先上楼。”
语气也是平静。
但偏偏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宁笙顿了顿,还是上楼了。
徐敬淮脱掉外套,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颐园安保严谨,今天没有内部人士,那个小孩根本不可能进得来。”
在徐敬淮坐下后,徐夫人就直截了当的开口了,“梁家是得罪谁了?还是梁宥谦订婚,挡了谁的路?”
“梁先生在政坛多年,工作中偶尔有意见不同,挡了别人的利益,也是常事。面和心不和的也大有人在。”
徐敬淮神色不变,平静的道。
“是吗。”
徐夫人皮笑肉不笑,“那就刚好是在今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笙笙的订婚宴上,梁宥谦的私生子就冒出来了。
那么小的孩子,还挺聪明,自带一份亲子鉴定。不仅当众把梁家逼得下不来台,还直接断绝梁家和徐家联姻的可能性。”
“一环扣着一环,明显是早有预谋。”
徐夫人的声音里尽数是冷意,“你说,目的是什么呢?”
“或许是,为了宁笙。”
徐敬淮神色平静,淡淡的道。
几乎是徐敬淮落音的那一瞬间。
徐夫人的脸色就变了。
她没有想到,徐敬淮竟然当着她的面承认了。
“笙笙是你妹妹!在徐家这么多年,除开血缘关系,她就相当于是你的亲妹妹。你让外界怎么看徐家?”
徐夫人厉声,“更何况,笙笙的婚姻是早就定好了的。不是梁家也会是其他人,绝对不会是——”
“您在说什么?”
徐敬淮似是不解,反问。
随后。
徐敬淮挥手,示意一旁的秘书。
秘书将那份亲子鉴定,以及调查得来的资料,放在徐夫人的面前。
今天在订婚礼上,徐夫人只瞥了一眼报告单上的结果,现在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徐夫人看向徐敬淮,问,“什么意思?”
“徐家和梁家的订婚宴被破坏,我自然要查原因。”
徐敬淮神情镇静从容,不疾不徐的道,“所以在看到这份鉴定后,我就立刻让人去调查。”
“在同一家医院,同样的时间点,周庭风也做了这样一份鉴定。如果没猜错的话,小孩子身上的那份,就是他给的。”
一旁。
林秘书听见这话,不由得看了徐敬淮一眼。
周庭风确实在查沈青棠在国外的事情,不过后来,徐敬淮让他拦了。
小孩子身上的那份,自然也不是周庭风放的。
但现在。
背锅的人,成了周庭风。
他自己,反而摘得干干净净。
交完资料后,林秘书就退了出去。
听完徐敬淮的话。
徐夫人愣住,“周庭风?”
“破坏徐家和梁家的联姻,对周庭风有什么好处?”
徐夫人存疑,“更何况,梁家权贵,若非必要,周庭风不会轻易得罪梁家。”
“周家背后结交的权贵,势力不在梁家之下。”
徐敬淮淡声,“或许梁家,挡了他背后那些权贵的路呢,借他的手而已。亦或许,是为了宁笙?”
政坛的水很深。
但……
宁笙。
徐夫人想起前几天,徐钦南跟她说过,周家找过他。
不惜得罪梁家,也要得到宁笙么。
“你父亲确实是属意周庭风。”
闻言。
徐敬淮喝茶的动作一顿。
“不过,我另有安排。”
紧跟着,徐夫人又落下了一句。
“您又物色到谁了?”
徐敬淮问。
闻言,徐夫人看了他一眼,没回,只是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今天也劳累了一天,还喝了那么多的酒,早点休息。”
说完。
徐夫人起身上楼。
静寂间。
徐敬淮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灼白的灯光映着他。他眼底的神色,却是晦暗不明。
……
订婚礼结束。
虽然是超出预期的结束,但宁笙请的假,也到了时间。
第二天。
她就准备去公司。
刚走出庭院。
“去哪?”
一辆黑色红旗正停在她旁边。后座上,是穿着黑色行政夹克的徐敬淮。
格外庄重。
威严。
“我去公司。”
宁笙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担忧的问,“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昨晚,她听了大半晚隔壁的动静。可惜隔音太好,她什么也没听见。
徐敬淮没应,只是道,“上车。”
默了默。
宁笙锁了自己的车,转身上了徐敬淮的车。
“昨晚姝姨,有为难你吗?”
坐进后座,清冽干净的气息袭来,宁笙鼻翼微动了动,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