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冷雨敲打着窗棂,溅起细碎的水花,一如霍尘此刻纷乱却又强迫冷静的心绪。案头摊着的消息纸已被指尖攥得发皱,资产查封的清单、公益项目停摆的急报、长老病危的催函层层堆叠,字里行间皆是王储的步步紧逼,寒意透纸而来。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褪去片刻的疲惫,眼底重新凝起冷冽的锋芒——绝境从不是沉沦的理由,王权再盛,也总有缝隙可寻。
霍尘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海岛与海外航线的交界点,那里标注着几处不起眼的暗记,是贡家世代留存的隐秘海运据点,从未暴露于王室视野,亦是她此刻仅存的底气。她即刻提笔,以密信格式写下指令,字迹瘦硬锋利,字字敲定对策:一面联络据点旧部,启用隐秘渠道筹措应急资金,优先维系核心公益项目的基本运转,稳住人心;一面设法对接海岛医馆的忠善旧友,不惜代价将急救药材送入软禁之地,先保长老性命,暂缓王室的胁迫筹码。
密信封装妥当,交由心腹连夜送出,霍尘望着窗外沉沉夜色,眼底翻涌着不甘与坚韧。她深知王储要的是她俯首称臣,可贡家基业与数万人生计绝不能拱手相让,即便身陷重围,也要在绝境里撕开一道口子。
议事殿内烛火通明,暖意融融,与外界的寒凉判若两界。上官牧野躬身立于殿下,语气满是邀功的得意:“殿下,霍尘海外资产已尽数查封,资金链彻底断裂,公益项目全线停摆,贡家长老病情加剧,医馆不敢接诊,此刻的霍尘已是困兽之斗,不出半月,必回岛妥协。”
王储端坐着品茶,茶烟袅袅漫过他沉静的面容,闻言只是淡淡颔首,眼底并无过多波澜:“做得尚可,但不可掉以轻心。霍尘心思缜密,贡家残余势力未绝,需加派暗线紧盯她的动向,尤其是海外隐秘航线,绝不能给她喘息之机。”他虽笃定霍尘已陷绝境,却始终忌惮其破局能力,王权压制容不得半分疏漏。
上官牧野连声应下,眼底却藏着一丝贪功冒进的急切。为尽快逼霍尘就范,他早已暗中下令,让海外势力加大管控力度,连寻常商户与霍尘的微弱关联都尽数清查,甚至纵容手下借查封之名搜刮财物,只求速战速决,却未察觉此举已激起海外商户的不满,暗怨渐生。
海岛之上,王室管控女红产销的弊端日渐显露。负责统筹的官员层层克扣,定价混乱,底层妇人每日辛劳所得愈发微薄,连温饱都难维系。先前感念霍尘的妇人私下聚首时,眼底满是怨怼,口中窃窃抱怨:“先前靠着女红还能攒些余钱,如今被王室接管,辛苦大半日却只够糊口,这般日子何时是头?”这般怨言渐渐蔓延,虽不敢公开声张,却已在民间悄悄发酵,民心的天平,悄然泛起微澜。
两日后,霍尘的心腹传回消息:隐秘据点已启动,首批应急资金虽数额有限,却足以支撑公益项目勉强运转;海岛医馆旧友已冒险将药材送入软禁之地,长老病情暂时稳住,只是王室看管愈发严密,后续医治难度极大。与此同时,海外商户的不满情绪也悄然传到霍尘耳中,那是她未曾预料到的转机。
霍尘立于窗前,冷雨渐歇,天边透出一丝微弱的天光。她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喘息,王储的打压绝不会停止,上官牧野的冒进虽留了破绽,却不足以扭转局势。但只要长老性命无虞,她便有足够的时间布局,民心未散的微澜、隐秘据点的支撑、海外商户的怨怼,皆是她破局的筹码。
寒锋仍在聚拢,绝境尚未挣脱,但黑暗之中,已然有暗线悄然潜生。这场王权与宗族的博弈,终究要在刀光剑影的拉扯里,见出分晓。霍尘眼底寒光更甚,指尖紧握,静待反击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