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吞噬殆尽,仅余残烟与零星火苗舔舐焦黑断壁。幸存者们刚从绝望深渊攀上狂喜峰顶,对铁柱顶礼膜拜。
突然——
“咔嚓!轰隆...” 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平地炸开。
一根被烈火彻底烧透、仅凭惯性勉强支撑的巨大主梁,在最后一丝结构强度消失瞬间,猛地挣脱焦黑屋顶残骸,裹挟燃烧碎木、砖石和浓烟,朝下方铁柱当头砸落。
变故太快,太突然!
铁柱能感知房梁裹挟热浪落下,却不能闪躲。此刻他全部心神沉浸运转《芙蓉吞天诀》,以仙气吊住重伤者性命,稍有分心,功亏一篑。
“砰...” 沉重的、燃烧余烬焦黑巨梁,结结实实砸中铁柱后背。
“噗...” 铁柱身体剧震,殷红鲜血狂喷而出,混合烟尘划出凄厉红线。连闷哼都未及发出,便直挺挺向前扑倒,重重砸在滚烫焦土废墟上,溅起一片灰烬。即便如此,他体内《芙蓉吞天诀》仍在运转。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前一秒还在山呼海啸叩拜“活神仙”的幸存者们,脸上狂喜与敬畏瞬间冻成石雕,被无与伦比的惊骇与茫然取代。那喷涌的鲜血,轰然倒地的身影,像一盆冰水浇灭他们心中敬畏之火。
“柱子...” 杨雪莲哭喊撕心裂肺,疯一样扑向铁柱倒下的地方。高温、余烬、危险,这一刻统统消失!她世界里,只剩废墟中那个身影。
“柱子...” 刘秀英紧随其后,泪水夺眶。李小曼、白洁、白素华...所有铁柱的女人,忘记自身伤痛疲惫,爆发出惊人力量,尖叫哭喊着冲向倒下的人影。
“柱子...” 铁根破锣嗓子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下意识就想冲过去。
“我姐夫是神医,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带村民出去!”白进一声低喝,铁根猛然惊醒。
“神仙...被砸倒了?”人群中,一个哭腔响起,充满巨大失落恐惧。
“他...他不是神仙?那...那我们...”
“刚才是谁救了我们?”
信仰崩塌比火焰熄灭更快、更猛烈。方才如同神只般伟岸的形象,轰然倒塌在废墟与鲜血中。巨大落差让许多人陷入更深恐惧迷茫。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铁根猛地跺脚,脸上肥肉抖动。他看着伤者仍在愈合的伤口,看着近乎熄灭的大火,看着倒下的铁柱和他身边哭成泪人的女人们,猛地咆哮:“火灭了...房子要塌了...能动弹的,跟我冲出去...”
“天良...白进...扶好能走的...把重伤的抬上...快...踩着废墟走...往门口冲...”
铁根咆哮如惊雷炸醒懵圈的幸存者。他们后知后觉:火灭了,不用神仙也能自救!
“走!快走!”
“扶着我爹!”
“抬那个腿压断的!”
“小心头顶,还有东西掉!”
人群瞬间涌动,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互相搀扶拖拽,踩着滚烫瓦砾焦黑木料,艰难涌向食堂洞开的、曾是炼狱入口的方向。
“姐姐们,姐夫没事!”白进冲到哭啼的女人堆前,矮身将铁柱从沉重断梁下拖出,背在背上。“房子要塌了,你们快冲出去!”
“走吧,这伤伤不到柱子的,我们围一起只会拖累阿进。”白素华清喝一声,女人们才止住哭啼,踉跄朝门口冲去。
食堂外,早已混乱焦灼。
巨梁砸落、巨响烟尘冲天瞬间,周长河、杨忠顺等人心沉谷底。
“柱子...素华...”周长河目眦欲裂。
“火小了,冲进去!快冲进去救人啊!”杨忠顺嘶吼,身先士卒冲向食堂入口。
然而,人还没进去,就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
浓烟变淡的食堂里,影影绰绰的身影竟开始移动,不是逃窜,而是...有组织地向外撤?
“有人!有人出来了!”
“火突然就灭了?”
狂喜瞬间席卷救援者。他们再顾不得“邪火”、“高温”,在杨忠顺带领下,如同开闸洪水,带着水桶、撬棍、门板,不顾一切冲进那片刚还是绝地的废墟,迎向踉跄走出的幸存者。
“快!担架!水!”
“小心!里面还有塌方!”
“我儿!我的儿在哪!”
“爹!爹!我是栓子啊!”
哭喊、寻找、救助声瞬间交织。村口食堂外,从绝望死寂变为混乱而充满生机的救援海洋。外面的人冲入,里面的人被搀出,生命的接力在废墟上展开。
“素华...雪莲...”瞧见一群女人安然无恙,周长河兴奋尖叫。
“盈盈...”杨忠顺冲到白银银身旁,声音发紧:“你没事吧,柱子呢?”
白盈盈猛地扑进他怀中,哽咽大哭:“白进背在后面...”
跟在她身旁的白容娇、白容欢,也好想找个肩膀依靠大哭。她们目光不自觉望向人群中那180斤胖子、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的铁根。
随着白进消瘦的身影,背着铁柱,踏着废墟出现在大门外。食堂内被困的一百一十三人,悉数脱险。虽有人断胳膊断腿,却无一人丧命。
“奇迹...真她娘的奇迹啊...”
“这火烧得邪门,灭得也邪门...”
“这么大阵仗,不该没人遇难啊...”
乡亲们不是盼着有人遇难,而是这事太过匪夷所思...
劫后余生的人们,目光纷纷投向白进背上血肉模糊的铁柱。那身影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嘴角残留刺目血迹,被一群哭成泪人的女人们簇拥着,朝里村跑去。
“好像是村长救了我们...好像这火又是自己灭的...”
“应该是大火烧得咱们出幻觉了,哪有烧到一半的尸体还能恢复如初...”
“对!绝对是幻觉!铁柱进来就站着不动,压根啥也没干...”
杨忠顺见乡亲们越传越邪乎,立刻站上高处,厉声喝止:
“大伙儿该歇息歇息,该回家回家!重伤的留村委,晚点村长醒来自会医治。其他的莫要议论,更不准对外乱说!”
三岔口一战,铁柱对阵中山装男和陆万龙,早已颠覆杨忠顺认知。
他已然确定:铁柱绝非凡人,此火,亦非凡火。若让事情传扬,必给铁柱招来滔天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