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满不在乎:“冬衣厚实,脱穿就是两个人,有啥奇怪!官府盯得紧,好不容易弄来三只,赶紧交差...不然火把节没我们兄弟份咯...”
黑暗中,铁柱三人灰尘污垢覆面,加上铁柱刻意缩骨敛息,身材差异在急于交差的红衣人眼中被忽略。
“妈的,贱骨头还想跑?”另一红衣人早已不耐,粗暴伸手,一把攥住“三人中最壮实”的铁柱胳膊。入手只觉肌肉紧实得过分,隔着粗布衣服都硌手,他只当这“婆娘”骨架大又常年干活。“都给老子老实点!踏进鸾村地界,插翅难飞!跑?跑你娘个腿...”
铁柱顺从地被拉扯,身体微颤,喉咙发出小兽般呜咽。刘秀英和方瑶也“惊恐”地被另一人狠狠推搡。三人如待宰羔羊,被粗暴押解,跌跌撞撞朝村口踉跄而去。
村口,一辆沾满泥污、饱经风霜、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旧面包车如垂死钢铁巨兽趴伏。车门洞开,引擎低沉“突突”喘息,排气管喷吐难闻尾气。
驾驶座上,一个同样穿刺目火红服饰、身材精瘦的司机正不耐烦探出头,对两名同伴用急促鸾语嚷嚷:“股买股跟...汝乃...”
“甲美梦,熬挨了啊...” 押着铁柱的红衣人没好气回一句鸾语,随即粗暴将铁柱三人往面包车黑洞洞车厢狠狠一推搡,“滚进去!老实待着!”
车厢内弥漫浓重汗臭,光线极暗。铁柱被猛地一推,顺势“扑倒”在第三排座位,刘秀英和方瑶紧跟着摔在他旁边,三人挤作一团,发出压抑痛呼和啜泣。
“砰!”沉重车门狠狠关上,隔绝最后光线与空气。黑暗中,引擎震动声、司机和红衣人的鸾语聊天声、三人压抑抽噎声交织。
方瑶警惕盯着第二排红衣人和司机一举一动,刘秀英竖耳倾听每一句对话。铁柱在绝对黑暗中睁大双眼,锐利目光仿佛穿透铁皮牢笼,仔细观察车外景色。
面包车剧烈摇晃,载着伪装潜入的三人,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驶入表面死寂的鸾村深处...
不到两分钟,车辆猛地一个急刹!刺耳摩擦声后,停了下来。前排两个红衣人发出几声粗嘎笑语,车门“哗啦”一声拉开。
一股凛冽、潮湿的山风瞬间涌入,却也同时带来了更浓郁、更令人不安的气味。
“滚下来!磨蹭什么!”一只粗糙大手粗暴地抓住铁柱胳膊,像拖拽货物一样将他狠狠拽出车厢。
铁柱顺势踉跄“跌”出车外,佝偻着高大的身躯,头深埋,眼角余光飞快扫视四周。刘秀英和方瑶也被粗暴推搡下来,紧紧依偎在他身后。
眼前的景象,让早有准备的三人心中也掀起骇浪。
“村子...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在鸾村长大的刘秀英,内心翻涌着难以置信的巨浪。
眼前是高墙围出的巨大空旷广场。广场尽头,紧贴陡峭山壁,矗立着一座石砌的祭坛。
祭坛规模庞大,阶梯三层,每一级都宽阔高深,边缘刻着火焰纹饰。四周数十支熊熊燃烧的巨大火把,将那些纹路映照得古老而森然。
祭坛中心,立着一尊三米高的石雕。剧烈跳动的火光下,雕像轮廓扭曲模糊。
是燃烧的火把?...
不!那形状...更像...一朵诡异绽放的...芙蓉花?...
方瑶惊疑不定,铁柱心中惊骇翻涌,唯有刘秀英在极致震惊后,骤然明白——这正是鸾族世代供奉的圣火象征。
铁柱三人被两名红衣人和司机连拖带拽,并非走向中间圣火雕像,而是径直推向祭坛最底层巨大的基座。基座由方正巨石垒成,同样布满火焰浮雕。
红衣司机无声走到基座前,在一块刻着硕大火焰的方砖前蹲下。手指在砖心几个不起眼的凸起上快速按动,动作隐蔽而熟练。
“咔哒…隆隆隆...”
一阵沉闷、来自地底的机括声响起。在铁柱三人惊疑的注视下,前方祭坛底座,竟从中间缓缓向内滑开。
一道高约两米、宽只容三人并行的黝黑入口豁然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瞬间从洞口涌出。
“要自己走,还是要咱们兄弟仨拽着走?”押送的红衣人语气轻松,带着完成任务后的懈怠。他和另一人猛抓住铁柱和刘秀英胳膊,司机则粗鲁推搡方瑶后背。
“轰隆——!”沉重的石基座在三人身后以惊人速度轰然闭合,巨响在狭窄空间里沉闷回荡。
暗道内并非全黑。每隔几米,石壁便插着一支燃烧的松油火把。昏黄摇曳的火光,在嶙峋凹凸的石壁上投下无数扭曲跃动的巨大鬼影。
铁柱也不知道,在这隔绝外界空气的暗道里点燃这么多火把,为什么没把氧气消耗光。
他只是疑惑,可不敢问红衣人。
三人被粗暴地推搡着前行。
刘秀英紧咬着下唇,身体微微颤抖,并非全因恐惧,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困惑!
这通道,这工程,绝非她记忆中那个破落闭塞的鸾村所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