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幽深甬道,刺眼的天光猛地扎进三人眼睛,他们本能地眯紧。
眼前豁然开朗,展现出一片与潮湿牢狱截然不同的天地。
这是一个被巨大山体环抱的深谷盆地。四周全是高耸入云、光滑陡峭的千仞绝壁,像一口巨大的石碗,严严实实扣住谷底的一切。
抬头只能看见一线狭窄的铅灰色天空。唯一的出路,就是身后那条通往鸾村祭坛的黑暗甬道。
谷底诡异地透着生机。一道清澈溪流像银链蜿蜒,从高崖石缝渗出,无声滋养着这片地方。平缓处开垦着田地,点缀着片片绿意。
空气中飘着草木泥土的清新气味,与石牢里的腐败阴冷形成刺鼻的对比。
但这片“生机”底下,压着令人窒息的沉闷。
田间、溪边劳作的身影,大多是女子。更触目惊心的是,她们十有七八都挺着或大或小的肚子。身形笨重,脚步拖沓,面容枯槁,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灰,在日头下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谷中并非无声。溪边有不懂事的小童追逐嬉闹,发出清脆的笑声。这天真无忧的快乐,衬着母亲辈们麻木背负的沉重,格外刺心。
各式建筑依山傍水,错落分布。大多是简陋的木屋,也有几座用青石垒砌、稍显齐整的宅子,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或斑驳的瓦片。
山谷东侧崖壁根下,矗立着一座格外扎眼的庞大建筑。样式像缩小的宫殿,却糅杂着浓烈的异族感:粗大的木柱上盘踞着扭曲的火焰图腾和复杂纹路,屋顶铺着暗红瓦片,高高翘起的檐角挂着兽骨和铜铃。
整座宫殿散发着古老、威严又阴冷的气息,死死盯着谷里的一切,像沉默的怪物。
“放心,”刘阿杰察觉三人的震动,急忙压低声音,“我不会让你们挺着大肚子干活。”
“快走,别看了!”他避开视线,不敢看东边宫殿,语气带着畏惧:“那是族中圣地,规矩大得很!”
刘阿杰带三人沿着碎石小径,快步走向山谷最边缘、紧贴巨大山岩的僻静角落。
这里零散着几十间独立木屋。他在一间还算新、但显然空置已久的木屋前停下。
“喏,就是这里了。”刘阿杰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灰尘气扑面而来。
屋内极简陋:一张勉强挤三人的大通铺,铺着还算干净的草席被褥;一张粗糙木桌,两把歪斜凳子;墙角一个土陶水缸和一个木盆。窗户很小,糊着粗糙油纸,光线昏暗。
比起石牢,这里确实有“干净的水”和“软和的床铺”,但简陋得像圈养牲口的棚,透着赤裸裸的屈辱。
“以后你们就住这儿。”刘阿杰搓着手,脸上挤出急于补偿的神情,“一日三餐有人送,缺什么跟我说。这十个月,你们就在这儿安心养胎...”
他目光在三人平坦的小腹上扫过,“我...还要去做任务,晚上再来照看你们。”刘阿杰说完,似乎怕自己忍不住,又怕她们追问难答的问题,逃也似的锁上门,脚步声匆匆远去。
门关上,屋里一片死寂。
“畜生!”方瑶压抑的怒吼猛地爆出,她一拳砸在粗糙木桌上,发出闷响,眼中怒火喷涌,“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这看似“平静”的山谷,这看似“优待”的木屋,不过是另一层更精致的牢笼。那些烈日下挺着沉重肚子、眼神死水的女人,那些溪边嬉闹的孩子…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着方瑶的神经。
刘秀英快步走到窗边,小心向外张望,目光不由自主瞟向东侧宫殿。
“老公…这山谷,就是个天然大监牢!四周全是绝壁,除了那甬道,根本没路!那宫殿…看着就瘆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怀孕的姐妹…”她声音发颤。
“嘘!别出声!”铁柱猛地捂住两人的嘴,急急示意窗外,“这里不同石牢,隔墙有耳!外面红衣服的狗腿子到处走…”
果然,几十米外,几个穿扎眼红衣的身影像巡逻的猎犬,警惕地扫视着这片区域。
直到此刻,铁柱终于明白。能穿上鸾族红衣的,都是核心族人,体内或多或少有族长“赏赐”的圣火真气。
别看这山谷里有两三千个女人,但只需百来个这样的红衣“监工”,就能牢牢掌控这片巨大的“驯养场”。
三人屏住呼吸,透过狭窄窗缝的昏暗光线,死死盯住东侧那座庞大压抑的宫殿。
那里,想必就是鸾族族长的老巢。宫墙下,密密麻麻的红衣守卫像猩红的蚁群,无声蠕动着。
木屋环境比石牢好不少,但这对方瑶和刘秀英而言。
至于铁柱,只能哭丧着脸,规规矩矩和两女挤在一起。想干别的?隔壁就住着人...
铁柱拉着两人走到床边,声音压得极低:“你们先睡一觉。晚上我出去探探这山谷。”
在铁柱看来,这是木屋唯一比石牢强的地方——他能凭借身手,夜里悄悄溜出去。
两女依言躺上床。
刘秀英还好,只是闭眼假寐。方瑶却不同,躺下没多久,竟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是真的身心俱累。在石牢里,要不是铁柱渡过来的那点仙气撑着,幽闭的恐惧早把她逼疯。
铁柱躺在旁边,目光落在方瑶疲惫的睡脸上。这姑娘,总是不顾一切帮人,为别人揪心。与其说是警察职责,不如说她骨子里就太善良。
时间无声滑过。
铁柱等着天黑行动,天没黑透,反倒先等来了他们的“丈夫”——刘阿杰。
“夫人们,我回来了...” 确认三人怀孕后,刘阿杰的心情格外飞扬。
为了套取更多消息,铁柱只得挤出笑脸,起身迎上去。方瑶和刘秀英听到动静,也立刻起身凑近。
刘阿杰咧嘴笑着,左手拎着三个食盒,右手端着一盘油亮的红烧鸡块,“专门给你们弄的,补身子!”
他大步将东西放在桌上,目光扫过三人脏污的脸,疑惑皱眉:“瞧瞧这脸,脏得爹娘都认不出!一整天也不洗漱洗漱...是不是没热水?”
铁柱一把按住准备起身打水的刘阿杰手腕,“大哥,先吃饭!晚上再洗!”
他们哪里敢洗干净哦...
铁柱一洗,男人面目立现。
刘秀英一洗,刘阿杰肯定认出这个发小。
方瑶一洗,那副绝色姿容露出来,铁柱敢肯定,刘阿杰这小喽啰,绝对守不住自己“媳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铁柱念头刚转完,饭还没动。
“哐当...”
木门被暴力撞开,一个红衣壮汉堵在门口,咧着嘴笑,嗓门洪亮:“阿杰,拜蒙还咕捞摆列!”
经过这些天的鸾语学习,铁柱已然听懂这句。
“阿杰,听说你的货身材超棒,给我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