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的身形,在这极致视觉冲击下,不可避免地出现凝滞。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呆滞。
阿离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羞愤与得逞的光芒。周身柔若无骨,借着烈焰反冲和对方刹那的迟滞,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从铁柱掌下险之又险地滑溜出去。
赤裸的娇躯在空中划过一道晃眼的白影,带着无比的狼狈和惊惶,头也不回地朝宫殿幽暗的深处亡命飞奔。
“呵呵呵...传闻圣木传承者贪花好色,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回廊深处,阿离那带着勾魂夺魄般妩媚、却又难掩颤抖的讥讽笑声远远传来,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
“你若肯放下屠刀,我们强强联手,共同搜寻其他力量传承有何不好?我阿离...愿将处子之身...奉献与你...日日夜夜服侍你...” 声音越来越远,带着蛊惑人心的余韵,但阿离的速度却不敢慢下半分,转眼便没入黑暗的甬道。
“为什么会这样!”铁柱眼神瞬间变得清明无比,方才那瞬息的视觉冲击带来的些微波澜,被体内奔涌的仙气和汹涌的怒意瞬间冲刷得干干净净,只余下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足下发力猛踏,身形化作一道模糊利箭,撕裂空气,紧追着那消失在宫殿深处甬道中的赤裸白影。
甬道并非直通,而是螺旋向下,深入地宫核心。空气的温度骤然飙升,浓烈刺鼻的硫磺味几乎凝成实质,吸入肺中如同火烧。
前方阿离的速度极快,赤裸的娇躯在昏暗的甬道中如同一道晃动的白影,带着惊惶与决绝。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如影随形、冰冷刺骨的杀意。
甬道尽头的光线极其微弱,一片死寂,似乎是一个...死胡同...
“就是这里。”阿离眼中掠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猛地刹住脚步,转过身,直面那即将追至的索命煞星。
她脸上浮现一种病态的嫣红,口中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啸,将体内残存的圣火之力,毫无保留地凝聚掌心。
“芙蓉·搬山劲。给我起...”阿离低喝一声,双手结出极其繁复、燃烧着的火焰法印,对着甬道尽头的黑色岩壁两侧狠狠拍出。
“轰隆!轰隆!轰隆!...”
伴随着阿离声嘶力竭的尖啸和力量疯狂透支带来的骨骼爆鸣声,甬道尽头两侧的岩壁剧烈震动、呻吟。数根需要数人合抱、支撑着整个甬道顶部的巨大黑色玄武岩石柱,竟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岩石摩擦、断裂声中,被她强行撼动、扳倒。
“轰隆隆隆......”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黑石巨柱如同倒塌的巨塔,带着万钧之势,互相倾轧堆叠,瞬间将甬道的尽头彻底堵死。
阿离做完这一切,身体猛地一晃,“哇!” 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鲜血狂喷而出。强行挪动如此巨物,对她已是掏空了骨髓般的负担,体内残存的圣火之力彻底枯竭,甚至连生机都在飞速流逝。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噗通”一声,赤裸而绝望地瘫软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和灰尘的岩石壁垒前,再无半分鸾族族长、火焰女皇的威风。
阿离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岩石壁垒,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如同暴风雨中被遗弃的雏鸟。 剧烈的颤抖从她的四肢百骸传来,根本无法控制。
她将头深深埋进臂弯,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呜咽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铁柱的身影在弥漫的呛人烟尘中骤然停下,凝重地看着眼前这堵由数根巨柱堆砌而成的壁垒,尝试凝聚力量猛地一推。
壁垒纹丝不动,只有沉闷的撞击声在甬道内空洞地回响。
这不是能量屏障,而是实打实的万吨巨石,以他此刻的状态,纯粹肉身之力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甬道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碎石偶尔滑落的细微“簌簌”声,以及壁垒之后,那隐隐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哀恸啜泣。
“圣木...” 壁垒后,阿离的声音虚弱、颤抖,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乞求,“放过我...求求你...我可以...服侍你...做牛做马...”
“放过你?绝无可能!”铁柱声音冰冷,穿透厚重岩石,清晰地砸在壁垒之后,“你可知,这些年因你而死的、被毁掉的女人和孩子,有多少?”
阿离的身体明显剧烈一颤,声音带着虚弱的辩解,试图抓住一丝生机:“我...我也是为了提升人气...她们入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怎么舍得让她们死...”
“哼!” 铁柱这一声冷哼,蕴含着滔天的怒意,“高兴?你可知那些被你拐来的女人,在人贩子手中遭受了何等非人的凌辱?被像牲口一样贩卖、虐打、甚至杀害?你可知,每一个被拐走的女人孩子背后,都是一个支离破碎、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家庭?你可知,那些畜生连四五岁的小女娃都不放过?”
铁柱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采石场木屋内那地狱般的景象:
被剥光衣物、用麻绳捆成屈辱姿势、眼神空洞麻木、任由畜生凌辱的娥娘五人...
耳边又响起娥娘那泣血般的话语:“那两个小囡囡...已经被...被摔死在山沟里了...”
“砰!砰!砰!...” 铁柱双目赤红,如同疯魔一般,紧握的拳头裹挟着狂暴的仙气,狠狠砸在冰冷的黑石壁垒上。
坚硬的岩石表面留下一个个沾血的凹坑,指骨碎裂的脆响和皮肉绽开的声响混杂在一起。
鲜血顺着石壁蜿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只有这原始的捶打,才能宣泄他心中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愤怒与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