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哥,她是刘秀英啊......权叔家的女儿......我堂妹......十二年前被选为族长候选,然后......逃出村子的那个......”
刘阿杰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开广场的死寂。
所有目光瞬间钉死在刘秀英那张刚刚被铁柱擦拭去污垢、露出清秀轮廓的脸庞。
空气凝固。
刘阿贵脸上的茫然碎裂,化作极致的震惊,嘴唇哆嗦着:“刘秀英......权叔的闺女......那个......逃走的......害得鸾族......”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高台上,刘秀英脊背挺得笔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污痕褪去,清秀的脸上是刀刻般的坚毅,眼底却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痛苦。
“没错!”她的声音劈开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就是刘秀英。刘大权之女。十二年前,我被选中成为‘族长候选人’......我怕死,我逃了......”
“鸾族今日的下场,万般罪孽......都因我懦弱而起!”
“姐妹们的苦难......皆由我种下祸根!”
“我有罪......罪无可赦......”
“我丈夫张铁柱......与我同来......只为终结这场苦难......救赎我的罪恶......”
她的目光掠过下方一张张或麻木、或迷茫、或隐含怨恨的脸,最后落回铁柱和方瑶无声鼓励的眼神上。深吸一口气,那眼底的痛苦沉淀为决绝。
“从今日起!”刘秀英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回荡在空旷的山谷,“我,刘秀英,继任鸾族族长!”
“被拐来的姐妹们......”她转向黑压压的妇女群,“想回家寻亲的,每人发放十万元!我们护送到安全地界,全力助你找回家人!”
“没地方去的,或者担心回去后流言蜚语、无法立足的,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桃源村!”
“桃源村?”底下响起压抑的骚动,死寂的眼中终于跳起微弱的火苗。
“对,桃源村!”刘秀英的声音斩断疑虑,“那里没有歧视!没有牢笼!有吃住,有生计!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嫁人、独身、读书、做你想做的事!生或不生......自己决定......”
“自由”二字,瞬间点燃无数双黯淡眼眸中的光。
“至于你们,”刘秀英目光如冰刃,转向六十名抵抗派红衣人:“见证过罪恶,有的参与过,有的沉默过......但最终还算个男人,心底尚存良知,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我丈夫给你们机会!”刘秀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出谷后,自己去警察局,自陈其罪。把鸾族这些年经手的人口数量、涉案人贩、每一桩恶行——给我一字不漏地吐出来!”
她目光扫过,带着穿透灵魂的审视:“别想侥幸!坦白是你们唯一的生路!用你们的供词,去挖出外面的人贩子,解救更多姐妹......这才是真正的‘将功赎罪’......”
六十人身体剧震,面色复杂。有人羞愧低头,有人如释重负,有人眼神挣扎。但在高台后铁柱那如山岳般的沉默压力下,在广场中央那片焦黑余烬的无声警示下,无人敢抗。
“是!族长!”刘阿贵率先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坚定。
“是!族长!一定如实供述!”众人齐声应诺,跪倒一片。
刘秀英望着下方跪伏的身影和妇女们眼中重燃的希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腔里沉甸甸的。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走出山谷,面对世俗,面对法律,面对那些被撕裂的人生和家庭,还有漫漫长路。
但此刻,她站在这里,握着铁柱传递的力量,扛起这数千条生命的未来。
她转身,铁柱微微颔首,眼神是无声的磐石。方瑶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冰凉。
刘秀英再次面向山谷,声音决绝:“收拾细软!搜遍谷中交配室、木屋、所有地方。带上每一个女人、孩子!甬道口......集合......”
“砰砰砰......”麻木的妇女们如梦初醒,朝着刘秀英重重叩首,泪水终于决堤。
她们真的......得救了。
“别......别这样!”刘秀英心口剧痛,双膝一软,竟也朝着人群重重跪下,额头触地:“是我的懦弱......害了你们......该跪的是我......”
“都起来吧!两个小时后,甬道口集合。”铁柱浑厚的声音压下悲声,众人惶恐起身。
“啊......阿英......”刘阿杰不知道怎么称呼铁柱和方瑶,只得尴尬地呼唤刘秀英。
铁柱宽厚的手掌分别拍在两人肩头:“杰啊......胆子小了些,算半个男儿......贵啊,你不错,敢起身反抗。”
说话间,两丝温热的火属性真气悄然渡入二人体内。
两人身躯一震,顿感力量奔涌。
刘阿杰羞愧地瞥了眼人群中的女人:“是...我是半个男人......”
“多谢......”阿贵想要感激,却不知道怎么称呼。
“好了!”铁柱眼神如电,扫过阿杰阿贵及身后六十人,“立刻带姐妹们去甬道口集合......我去开门......”
铁柱牵着刘秀英和方瑶,根据记忆,来到西侧峭壁下,通向山谷外头的唯一通道前。
“我去!”三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