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品烟客
第一幕:熔池·烙印焚枷
冰冷刺骨的井风灌满口鼻,失重感让意识瞬间空白。下方,熔池巨脸那双凝固血块般的暗红“眼睛”死死锁定着下坠的赵铁鹰,无数痛苦人脸在它扭曲的金属皮肤下疯狂凸起、尖啸,构成一张不断扩张、等待吞噬的巨口!
赵铁鹰瞳孔中倒映着那急速放大的地狱景象,右臂烙印处那最后一丝回光返照般的灼热,如同风中残烛,在冰冷的死亡气息下几近熄灭。
“要…结束了么…”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带着不甘的戾气,却又被无边的虚弱和剧痛淹没。过往铁马冰河的岁月碎片在眼前飞掠,最终定格在边关城头猎猎作响的“赵”字旗。
就在他即将坠入那张由痛苦人脸构成的熔池巨口的瞬间—— 嗡——! 右臂烙印深处,那沉寂黯淡的“衡”字,竟在死亡压迫下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纯粹的一道暗金光芒!这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如同回流的熔岩,瞬间倒灌入他几乎枯竭的经脉!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源的炽热剧痛取代了冰冷的虚弱感!仿佛整个右臂都被扔进了熔炉煅烧!烙印处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发亮,龟裂的伤口如同烧红的瓷器裂纹!
“呃啊啊——!” 赵铁鹰发出野兽般的痛吼!但这剧痛也带来了刹那的清醒和一股狂暴的力量!
噗通! 他并没有落入翻滚的熔融金汁中,而是重重砸在了熔池巨脸那冰冷、坚硬、由无数痛苦人脸轮廓强行糅合而成的金属“额头”上!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寒冰上!赵铁鹰右臂烙印处那赤红发亮的皮肤与巨脸金属额头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灼烧声和浓烈的焦糊白烟!巨脸发出无声的、灵魂层面的恐怖尖啸!它额头被砸中的部位,金属剧烈扭曲融化,几个痛苦的人脸轮廓瞬间汽化消失!
熔池翻腾!巨脸疯狂扭动,试图将赵铁鹰甩入下方真正的淬魂金汁中!那双暗红“眼睛”爆发出狂怒的血光!
赵铁鹰被甩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左臂死死抠住巨脸额头一处凸起的人脸轮廓边缘,指甲瞬间翻裂!右臂烙印处传来的剧痛和灼热感如同跗骨之蛆,疯狂消耗着他最后的精神和体力,但那源自烙印最深处的、与这邪物“金衡”之力同源却相斥的狂暴力量,也支撑着他不被立刻甩脱!
“这鬼东西…怕我的烙印?!”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赵铁鹰痛楚混乱的脑中炸开!他猛地低头,看着自己如同烙铁般灼红、死死“焊”在巨脸额头的右臂烙印!
赌了! 他眼中凶光爆射!不再抵抗巨脸的甩动,反而借着甩动的力量,将整个身体和全身仅存的力量,都压向了右臂烙印!如同一个烧红的铁印,狠狠向下按去!
轰——! 熔池巨脸额头被烙印按住的地方,如同被投入炸弹!暗金色的“金衡”邪力与赵铁鹰烙印中爆发的、带着生命燃烧意味的同源力量猛烈冲突、湮灭!巨脸发出无声的哀嚎,额头被硬生生灼烧出一个脸盆大的、边缘熔融的恐怖凹坑!凹坑深处,不再是痛苦人脸,而是一团翻滚着暗金与赤红光芒的、如同邪物核心的能量乱流!
巨大的反震力传来,赵铁鹰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弹飞,撞向石室边缘冰冷的墙壁!人在空中,他瞥见那巨脸额头凹坑中翻滚的核心乱流,以及因核心受创而陷入短暂僵直、整个熔池都为之停滞的巨脸。
砰! 身体重重撞在石壁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剧痛和黑暗彻底吞噬了他最后的意识。但在昏迷前,他嘴角似乎扯起一丝狰狞的弧度。
熔池巨脸缓缓沉入赤红金汁,额头那恐怖的凹坑边缘,熔融的金属缓慢蠕动,试图修复,但凹坑中心那团混乱的能量核心,却如同溃烂的伤口,不断逸散着不稳定的暗金与赤红光芒,让修复变得极其缓慢而艰难。石室内,只剩下它痛苦而愤怒的低沉嘶鸣在回荡。
第二幕:药炉·黑油焚邪
回春堂后院,药草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和邪秽气息。
咚!咚!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擂鼓,厚重的木门在命傀骨爪的狂暴冲击下剧烈震颤,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惨白骨甲包裹的利爪不断从裂缝中探入、抓挠,带起纷飞的木屑!
李慕白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绝望地看着那随时会彻底破碎的门板。铁脊张昏迷在旁,气息愈发微弱。
“趴下!” 孙驼子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厉喝!他佝偻的身影此刻却异常矫健,猛地冲到院子角落一个半人高的、布满烟炱的旧药炉旁。那药炉下还残留着未燃尽的炭火余烬。
孙驼子抄起旁边一个脏污的木瓢,从药炉旁一个半掩着盖子的黑陶大缸里,舀起一大瓢粘稠如糖浆、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漆黑油状物!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即将崩溃的木门,口中念念有词,枯瘦的手指沾了点油,在瓢沿快速画了几个扭曲的符号。
轰嚓——! 门板中央终于被撞开一个大洞!一只覆盖着完整惨白骨甲、指甲漆黑尖锐的手臂,连同半个僵硬青灰、双眼空洞的命傀头颅,猛地探了进来!它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目标直指瘫软在地的李慕白!
就是现在! “邪祟!滚回你的阴沟里去!”孙驼子一声爆喝,用尽全力将那一大瓢粘稠黑油,狠狠泼向破洞处探入的命傀头颅和手臂!
滋啦——!!! 黑油泼中命傀的瞬间,如同滚油浇雪!惨白的骨甲和青灰的皮肉瞬间冒出浓密的白烟!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尸臭和硫磺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命傀那空洞的眼窝里,竟爆发出两团痛苦挣扎的幽绿鬼火!它发出无声的、灵魂层面的凄厉尖啸!探入的手臂和头颅疯狂抽搐、后退!
更恐怖的是,那些泼洒在门板破洞边缘和地上的黑油,遇到门缝透入的空气和下方炭炉的余温,竟“轰”地一声自行猛烈燃烧起来!火焰是诡异的幽绿色,散发出刺骨的阴寒,却带着焚尽邪秽的霸道气息!
嗷——! 命傀半个身子沾染着燃烧的幽绿火焰,如同被点燃的柴薪,带着凄厉的尖啸和滚滚黑烟,猛地从破洞处缩了回去!门外传来它疯狂扑打火焰和撞击墙壁的混乱声响,那索命的梆子声变成了痛苦的杂乱敲击!
“快!堵住!” 孙驼子毫不停歇,抄起旁边一堆混杂着药渣和泥土的湿冷灰烬,狠狠糊向门板破洞和燃烧的火焰!李慕白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抓起旁边散落的破麻袋和杂物,拼命堵塞破洞。
片刻后,门外的扑打声和尖啸渐渐远去,只剩下幽绿火焰在破洞边缘和地上静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那令人作呕的焦臭。
危机暂解,但孙驼子的脸色没有丝毫放松。他快步走到昏迷的铁脊张身边,蹲下检查伤口,浑浊的眼睛扫过那断裂的铁脊和铁脊张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淡金命痕,又猛地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李慕白,目光锐利如刀:“小子!你招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你心口那股子…被‘点过名’的臭味!”
李慕白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捂紧胸口。怀中,那个刻着“默”字的梆子,隔着衣物,传来坚硬而冰冷的触感。
第三幕:律臂·禅泪惊魂
静心庵禅房内,斜阳将影子拉长。
燕七娘盘坐的身躯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新生的金红力量,如同最精密的绣针,在一条断裂经脉的末端“编织”。
滋… 光丝与经脉裂口艰难融合,带来钻心的刺痛。她强忍着,识海中慧明师太的面容和罚恶僧的威严意志如同磐石,支撑着她的专注。
断臂处,那温热的麻痒感越来越强烈。内视之下,淡金色的能量“根须”已不再是无序探索,而是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在断口虚无中缓缓勾勒、交织,隐隐构成了一只模糊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手臂雏形!这雏形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律令波动,与心口那圈金红符文锁链隐隐呼应。
就在她引导着心脉处一缕力量,准备注入这断臂能量雏形,尝试第一次“塑形”时——
“呜…呜…”
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如同游丝般从门外传来。是小尼姑。她并未走远,只是躲在门外廊下,为圆寂的师太悲泣。这悲伤、无助的情绪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扰乱了燕七娘高度集中的精神!
识海中,慧明师太慈祥的面容因这哭声而变得模糊、哀伤! 嗡! 心口那被金红符文锁链禁锢的“刑”印深渊,猛地感应到了她精神瞬间的波动与哀伤,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悍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冲击!
咔嚓! 识海中仿佛响起一道细微的裂帛声!一条束缚“刑”印的金红符文锁链,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冰冷的墨紫色反噬之力如同毒蛇,顺着裂痕疯狂钻出!
“噗!” 燕七娘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眼前一黑!体内原本平稳运行的新生力量瞬间失控暴走!如同脱缰野马,在刚刚修复的脆弱经脉中横冲直撞!
断臂处那刚刚成型的淡金色能量手臂雏形,更是剧烈扭曲、膨胀!狂暴的律令之力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
轰! 一股无形的能量风暴以燕七娘为中心猛地炸开! 禅房内,矮几上的粗瓷药碗瞬间粉碎!门边的矮柜被掀翻!纸张杂物漫天飞舞!墙壁上悬挂的一幅陈旧佛字卷轴,“嗤啦”一声被无形的力量撕裂成两半!
门外廊下的啜泣声戛然而止!随即响起小尼姑惊恐至极的尖叫:“啊——!”
燕七娘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眩晕,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那簇纯净的金红火苗剧烈摇曳,几乎被狂涌的墨紫色火焰吞没!她看到一片狼藉的禅房,听到门外小尼姑的尖叫,心口被符文锁链禁锢的“刑”印因她的情绪剧烈波动而再次猛烈冲击锁链!
自责、愤怒、悲伤、对力量失控的恐惧…种种情绪如同毒藤缠绕而上!
“静心…七娘…静心…” 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渗出,强行命令自己冷静。识海中,罚恶僧的威严虚影和慧明师太临终前决绝的面容再次浮现。
“律…护苍生…非…惊苍生…” 她嘶哑地低语,如同念咒。意念强行收束,如同驾驭惊涛骇浪,艰难地将体内暴走的金红力量一点点拉回正轨,将那逸散的断臂能量雏形强行压制、收缩。
心口处,那道出现裂痕的金红符文锁链,在新生力量的灌注和她的意志加持下,光芒流转,开始极其缓慢地修复那道细微的裂痕。墨紫色的反噬毒蛇被强行逼回深渊。
门外,小尼姑的尖叫变成了压抑的、恐惧的呜咽。
燕七娘缓缓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看着自己因用力过度而颤抖的左手,又看向断臂处那暂时平复下去的淡金色能量。眼中,那金红的火苗重新稳定,却多了一丝沉重如铁的觉悟与疲惫。掌控力量的道路,远比修复经脉更加凶险漫长。而守护…更容不得半分差池。
烙印焚枷暂阻深渊,黑油焚邪惊退命傀,律臂失控禅房惊魂。 熔池枷胚核心受创蛰伏,赵铁鹰昏迷墙边生死未卜。药铺门破余烬燃绿火,孙驼子逼问命痕之谜。禅房狼藉小尼惊魂,燕七娘初尝失控苦果。 宋青阳在井口昏迷中是否会再被“枷胚”召唤?李慕白如何向孙驼子解释“命书”与陈默梆子?燕七娘如何安抚受惊的小尼并稳固力量?下一章,余波中的谜团与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