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邸,密室之内。
烛火跳动,将墙壁上悬挂的刀剑映出一片光影。
李琰快步走到那个被救回来的少年面前,蹲下身子,仔细地端详着。少年正是刘承的孙子,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眼神呆滞,对外界的呼唤毫无反应。
确认他还活着,李琰站起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转身,走到司马烬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了司马烬的手。
他的手心全是汗,力气大得让司马烬都感到了一丝疼痛。
“先生!”李琰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先生之能,胜过十万甲兵!”
这句话,他说得无比真挚。他很清楚,司马烬今夜所做的,不仅仅是救了一个人,更是为他从一个死局中,硬生生劈开了一条生路。
司马烬抽回手,平静地说道:“殿下言重了。此乃分内之事。”
“不!”李琰断然否定,“这不是分内之事,这是救命之恩!”
他不再多言,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和一份地契,塞到司马烬手中:“这是城东‘静安坊’的一座三进宅院,地段清净,是我名下最好的一处产业,从今日起,它便是先生的府邸。”
不等司马烬推辞,他又取出了那块刻着麒麟纹路的玄铁令牌。
“此令,先生务必收好。”李琰的神情严肃起来,“凭此令牌,府中半数护卫皆可由你调动。另外,我已经向神捕司指挥使赵玄大人去信,保举你升任神捕司副指挥使,专司查办‘无生道’一案。赵大人那边,我已打点妥当。”
从一个客卿,到手握实权的副指挥使,这是一步登天。
“殿下放心,”李琰看着司马烬,眼中充满了决断,“从今往后,但凡与‘无生道’有关之事,本王会给你最大的支持。无论牵扯到谁,你都放手去查!”
司马烬没有再客套,他收下地契和令牌,躬身一礼:“多谢殿下。”
他知道,这些是他接下来复仇路上,必须的资本。
“至于礼部侍郎周延……”李琰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先生不必费心了,我已经让人去‘请’他了。”
……
同一时间,礼部侍郎府。
周延刚刚睡下,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披上外衣,不悦地打开大门,却看到门外站着一队身穿甲胄的卫士,为首的,是三皇子府上的一名心腹管事。
管事脸上挂着笑容,对着周延拱了拱手。
“这么晚了,不知王管事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周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王管事笑得更灿烂了:“侍郎大人说笑了。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家殿下得了几斤新茶,想请大人过府一叙,品茗谈心。”
夜半三更,带兵上门,请人喝茶?
周延的脸白了。
……
司马烬刚刚从三皇子府出来,一名神捕司的捕快就匆匆赶来。
“司马大人!”捕快急声道,“出事了!城西青云山的‘无生观’,昨夜后半夜突然走水,火势极大,等我们的人赶到时,整座道观都被夷为平地了!”
“现场发现了什么?”司马烬问。
“发现了数十具烧焦的尸体,身份难以辨认。京兆尹府已经派人接手,初步将此事定性为江湖势力寻仇,已经下了海捕文书,要全城搜捕‘凶手’。”
司马烬听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毁尸灭迹。”
回到神捕司的临时驻地,王大锤正赤着上身,让医官给他包扎后背的伤口。他看到司马烬,立刻咧开大嘴嚷嚷起来。
“司马先生!你可算回来了!你是没看到啊,昨晚那场面,那鬼地方邪门得很!那个戴白面具的家伙,还有那两个铁疙瘩,真他娘的硬!要不是俺老王机灵,这会儿就真回不来了!”
他唾沫横飞地描述着战斗的经过,把自己说得英勇无比,最后还不忘拍司马烬的马屁:“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先生你的计策高!‘计中计’!俺老王装成那铁疙瘩的时候,心里直打鼓,生怕露馅了。没想到还真把他们给骗过去了!佩服!俺老王是五体投地!”
司马烬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青檀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她的脸色比平时要白一些。她对王大锤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司马烬,轻轻说了一句:“司马先生,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院子的角落。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苏青檀没有多余的废话,她确认四周无人后,撩起了自己右臂的衣袖。
司马烬的目光落了上去。
只见她光洁的手臂上,一个血红色的符文印记,正在皮肤下缓缓地流动,若隐若现。
“这是……”
“我恐怕被下了追踪咒印。”苏青檀的声音压得很低。
司马烬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符文。没有温度,却能感到一种附着在上面的阴邪气息。
这看上去,确像是“无生道”的手段。
“不必担心。”司马烬看着她,语气很平静,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既然是咒印,就一定有破解之法。我会想办法。”
苏青檀看着他镇定的样子,心中的不安消减了几分。她低声说:“那个堂主临死前,召唤了一个‘道主’,那股气息……很可怕。你要小心。”
“我知道。”司马烬点了点头。
那个所谓的“道主”,才是“无生道”真正的核心。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礼部侍郎周延,作为“无生道”在京城的重要人物,一定知道关于这咒印和“道主”的秘密。等把他拿下,所有问题,都可以在梦里得到答案。
月光洒在院子里。
苏青檀看着司马烬的侧脸,他正低头思索着什么,眉宇间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那种落魄与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沉静。
她忽然开口说道:“你越来越不像一个书生了。”
司马烬从思索中回过神,转头看向她。月光下,她的眸子亮得惊人,温柔如水,楚楚可人。
他一颤,竟悄然心动。然后,轻轻地笑了。
“或许,”他说,“我从来都不是。”